蒋德璟的为人倒是没前两位那么不堪,勉强算得上能清廉自守,只是,论及能力,真的很是够呛。
这不,李自成都已是大势将成了,此老居然还在坚持他的一贯主张——罢辽、剿、练三饷,浑然不管国库早已见底之事实。
殊不知没钱没粮没兵,朝廷还有存在的可能吗?
“呼……,若是天下承平,朕又何尝不愿与民休息,奈何,朝廷都已是捉襟见肘了啊,事已至此,卿居然尤言罢饷,实是书生误国啊。”
“罢了,念及卿家敢于为民请命的勇气,朕便不降罪了,卿且回去上本乞骨还乡好了。”
在这等国难之际,没能力的人,不管再如何廉洁,那都必须让位,否则的话,大明这艘船可真就要沉了啊。
“老臣、老臣告退。”
自以为的良策居然被天子当众评为误国之言,蒋德璟显然有些接受不了,奈何,天子金口已开,他虽不甘,却也只能怏怏地就此退出了大殿。
“王承恩,派人去传朕口谕,着左都御使李邦华、驸马都尉巩永固、户部尚书倪元璐即刻到此觐见。”
这一见朱彦新一连罢免了三位宰辅,剩下的三位——范景文、李遇知、李建泰都不免有些个惶惶然不已,却不曾想朱彦新并没再用那道“无解”的难题去考验他们,而是突然下了道令三位宰辅全都一头雾水的口谕。
“老奴遵旨。”
王承恩同样也没搞明白自家主子到底想干啥,但却并不敢多问,于恭敬应诺之余,紧着便安排随侍的小宦官们赶紧去寻人不提。
“范景文,拟诏:孙传庭虽有兵败之过,然,念其忠心王事,死于国难,特赐谥号:忠烈,追赠太子太师,待平乱后,于潼关建祠表彰其功。”
“另,着陕西总兵高杰尽速收拢各军残部,务必于一个月之内率部撤回京城,朕出内帑一万两,并着户部调银三万两以资军用。”
“其三,潼关失守,陕西恐将糜烂,局势恶化,故,特召宁远团练总兵吴三桂、密云总兵唐通、山西总兵周遇吉、山东总兵刘泽清即刻进京商议国事,限时十日内赶到,不得有误。”
“其四,调尚未赴任的四川巡抚李化熙为三边总督兼陕西巡抚,着山西巡抚蔡懋德全力配合其重整兵备,以防闯贼流窜山西。”
朱彦新完全没在意三位宰辅的惴惴不安,也没跟他们打什么商量,径直便连下了四道旨意。
若是往昔,不管崇祯帝的旨意正确与否,为了内阁的权威性,众宰辅们少不得都要跟天子好生争执上一通。
可现在么,众宰辅们都还没从先前的打击中回过神来呢,一时间真就都不敢有什么异议。
这,也跟朱彦新的几份诏书并没什么出格之处有关,否则的话,要想让众宰辅们完全听命行事,显然没那么容易。
只是,这几道诏书真就那么简单么?
当然不是。
只不过内里的蹊跷并不是那么容易便能看得破的,唯有等谜底揭开,众人才会发现这等平淡里所蕴含着的奥妙之所在。
“启奏陛下,李邦华等三人都已至殿外,还请陛下明示行止。”
圣旨口述起来简单,可真要成文,那就不是一回事了,这不,饶是范景文乃行文老手,却也还是不免为之手忙脚乱不已。
当然了,这其中少不了这家伙的故意拖延,无外乎是想借此机会好生揣摩一下圣心罢了。
结果,直到王承恩赶回来复命时,就这么几份圣旨居然愣是还没拟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