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宫以来所有的委屈,都不如自己伤痕累累之时亲眼看见喜欢的人与别人谈情说爱来得刺激。
这一刻的元宝忽然悔恨不已,为自己此前对皇帝的百般讨好,更为她曾经因此无数次白白损失的银两!
“母后,臣妾告退。”
她低下眼眸,压下了心里所有的委屈,亦敛去了对太后满腔的怒气。
只是低落的情绪再是收敛,也终究瞒不过太后的眼,见她忽然失魂落魄,太后心里明白得很,左右不过是为些儿女情长的风月事伤心罢了。
可那又如何,她的喜乐与死活,与她毫不相关。
只要皇帝的心还在柳清瑶身上,只要一切还在自己掌控范围内,万事都不愁。
“行了,你退下吧。”
已然到了相看两厌的程度,就不必再与她虚与委蛇了。
扫了眼湖上那两泛舟的人,太后眸中笑意渐起,“以后没事待你凤宁宫,就别上皇帝那碍眼了,皇帝有柳美人陪着,用不上你。”
行了,变相的驱赶,让自己不靠近皇帝,柳清瑶自然有了大把的机会与皇帝亲近。
这结果,怕是连帝穹夜也是求之不得吧。
“是,儿臣自然不会扰了陛下和柳美人的美事。”
她低眉顺眼向太后躬了躬身,继而大步出了亭子。
临走前下意识又看了一眼湖中央那个对这头丝毫不知情的皇帝,元宝神色悄悄暗下。
自己对他这满腔的热情,终究是错付了啊。
一路上,向来话多且密的元宝一言不发,手里那片片带血的扎痕尚在渗血,她却毫无知觉似的,只管大步向前。
一旁雨荷默默看着,心里忧心不已。
“娘娘手疼吗?”
那伤口至今还流着血呢!太后太阴险毒辣了!
好一会儿元宝才深吸一口气,转头看向雨荷,原本镇定的小脸忽然刷的一下皱起,而后眼里两泡泪便再也控制不住哗啦啦流了出来。
“呜呜呜我太难受了!”
从始至终她没做错什么,为什么所有的事都不尽如意?
“本宫只是喜欢了一个男人,而那人刚好是皇帝而已!凭什么我的喜欢要被她摆布。”
让她从此自我封闭在凤宁宫,再也不靠近皇帝?
自己连喜欢一个人的权利都没了吗?她管天管地就限制了自己一个人的自由,而那柳美人却因着裙带关系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凭什么?
一想到刚才自己被人阴了还凭白挨了一顿打,到这会儿手还隐隐作痛,元宝又是一阵憋屈。
“呜呜呜活着也太不容易了,本宫好歹是个皇后,她怎么能如此明目张胆欺负人呢!”
这宫里混那么凄惨,她倒不如一开始就一头撞死在金府。
要不是为了皇帝那句违抗君令满门抄斩,她是死活也不可能进宫的,这下好,金府众人的命她是保住了,可自己却混得连狗都不如。
这一切到底值不值?
元宝一边痛哭一边心绪纷乱,将自己入宫以来被皇帝压榨和太后刁难处罚的所有委屈事想了一遍后,元宝哭得更大声了。
她简直就是个悲剧
跟前的雨荷眼瞅着娘娘委屈得不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登时心里也跟着难过起来。
“娘娘,快别哭了,这大庭广众的,万一被哪个宫女太监瞧见,又要传些有的没的了。”
心疼娘娘是真,忧心因此惹来非议也是真。
“这才刚出幽翠亭不远呢,当心太后听着响动又借机治您的罪!”
雨荷一边慌乱帮着元宝抹着眼泪,一边警惕朝亭那边查看。
元宝被雨荷这么一提醒,顿时想到自己手上刚受的伤,抽泣了几下眼泪便缓缓收住了。
“嗯,不哭了,本宫不能死!”
这会儿就算不为了金府上下,也得为了自己争口气好好活着。
太后撮合皇帝和柳美人,不就是觊觎自己这个皇后之位么?
等着,她越想得到的东西,自己非得牢牢守住才行!
扭头遥遥看了眼湖上那俩人,元宝沉默了会儿忽而冷笑。
“泛舟?游湖?呵呵,我不给你们搅黄了都对不起手上流的这些血!”
方才还哭得万分伤心的元宝,这会儿战力复苏了。
偷偷拉着雨荷躲在了隐秘一角,便神秘兮兮问,“你可有法子弄些鸭子进来?”
雨荷一愣,“鸭子?”
“娘娘,你想如何?”
小宫女下意识满脸警惕,却听娘娘贼兮兮笑了起来,“呵呵,没啥,本宫想吃烤鸭了。”
雨荷终于放心下来,“哦,那好办!御膳房那总厨是陛下刚换的,恰好还是娘娘花钱雇来的那位呢!奴婢马上去找他安排,保准给您吃上热乎的!”
一听自己这会儿御膳房也有人了,元宝登时乐呀,“哈哈哈,好得很!但是鸭得活的!给我整最活蹦乱跳的!”
“额,娘娘,活蹦乱跳的怎么吃?”
娘娘不是要吃烤鸭?
哦哟,说漏了嘴。
元宝做贼心虚般捂住了嘴,两眼睛咕噜乱转一番,好像深怕雨荷知道了自己用意又要急得上窜下跳似的。
“哎呀你别管那么多了,反正本宫要活的!立马叫人弄来,数量百只起步,越多越好!娘娘我有用!”
雨荷莫名其妙挠了挠头,心里隐隐猜测出自家娘娘可能又要搞事了,可方才娘娘受的委屈她亲眼见着呢,便是此刻知道她想做点什么,也顺时打消了揭穿她的念头。
娘娘今日可老实本份的很,不照样被太后变着法刁难?既然横竖躲不过去,那干脆让娘娘放开了出口恶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