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对此十分满意,见着皇帝将梅德胜手里那锦盒打开后,她双眼一亮,很是惊喜。
“这是,夜明珠?”
那宝珠稀世少有,且通体浑圆,在暗处能散发洁白无瑕的光晕,对于喜爱收集宝珠的太后来说,无疑是最为诱人的。
一见太后喜欢上了,皇帝很是狡猾笑开了。
“母后可是喜欢?这夜明珠百年难遇,宫里仅此一颗,儿臣想着,送来您这正合适。”
既是特意送过来,那岂有不收之礼?
太后莞尔一笑,十分稀罕对着那夜明珠看了又看,“皇儿有此孝心,哀家自是欢喜得很。”
宝珠谁不爱?
稀世少有的夜明珠,那就更稀罕了。
只是
这夜明珠在宫里可有些时日了,早不送晚不送,偏这时候送,皇帝就没点别的心思?
太后这脑子,九曲十八弯后,愣是将皇帝看得透透的。
“你这次来,不单是送礼的吧?说吧,可是为了那金元宝而来?”
唔,姜还是老的辣啊。
皇帝无声叹口气,干脆直接摊牌,“什么都瞒不住您,母后,儿臣确实是为皇后而来,还望母后大人大量,放她回凤宁宫吧。”
“那龚御厨受罚,也是事出有因的,若因此惹得母后心里不快,儿臣回头自当训诫她一番,保准日后不敢造次了。”
他笑意不减,说出的话却是越来越耐人寻味,什么叫不敢造次,一国皇后处置个厨子,被说成造次,这是什么道理?
不但如此偏偏太后还以权谋私将人直接关起来了,结合皇帝那一番话,这其中的讽刺意味已然极度明显了,太后听得真真的,脸色当即又不好了。
“那金元宝目中无人,丝毫不给哀家留情面,即便是惩治个奴才,也当知会一声!”
“她倒好,一声不吭将人杖责就罢,还直接挂上了大门让其成了宫里的笑柄!她这眼里哪还有我这个母后!这是巴不得让哀家颜面丢尽!”
“哀家将她关进暗房,也是想磨磨她那粗劣性子,她金家缺乏管教,哀家自当替她那爹娘管教一番!”
太后越说越气愤,皇帝却始终神色淡然,面上恭敬不减,心里却嗤笑不已。
若她当真如此深明大义,为何从来不问缘由就将人关了?
金元宝不留情面是真,可那龚御厨,胆大欺主看人下菜碟也是真,一介奴才胆敢欺辱主子,单论这一点,杖毙他都不为过!
皇帝心里跟明镜似的,却也并未出言顶撞分毫,只因他心里清楚,但凡太后能讲点儿道理,金元宝也不至于被关着。
眼下还不知道暗房那头是个什么情形,帝穹夜忍着不怒,只得赔笑,“母后,皇后年纪尚怕是行事冲动些,日后慢慢调教便是,您消消气,别为这等事气坏身子。”
安抚人心皇帝是把好手,太后表示心里舒坦不少,但脸色依旧不快。
“行了,这夜明珠哀家收了,皇儿国事繁忙,早些回去吧,至于金元宝且让她在暗房待着,什么时候知错懂礼了,什么时候哀家放人。”
太后气势凌人一副说一不二的架势,皇帝看着脑门生疼。
金元宝何错之有?
本就无辜还指望她知错?这怕是少不得在暗房里一顿收拾了。
一想到金元宝那倒霉蛋又要挨欺负了,皇帝瞬时头都大了,夜明珠送是送了,太后死活不放人,这不是耍流氓么。
他还从没见过比金元宝还无耻流氓的人!
关键金元宝离谱是离谱,好歹给他送了二十万两,可太后那是只往里进不往外出啊。
向来不做赔本生意的皇帝,这会儿心情不大妙了。
一气之下,他当即冷下了脸,抬眼扫了眼那夜明珠,又意味深长看了眼梅德胜,轻咳了一声后,后者瞬时领悟了个透。
哦,他家锱铢必较的皇帝陛下,哪里是吃那闷亏的主?
于是梅德胜将那锦盒一收,夜明珠立时又抱回了怀里。
陛下不愉,礼不送了!
小德子很有骨气绷起了脸,太后一见夜明珠被收回了,登时怒目而视,“大胆奴才!你想如何?”
梅德胜身子一抖,额顶忍不住冒出了汗,太太太太太后发起怒来,与陛下不逞多让啊。
他求助似的看向皇帝,便见陛下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道:“母后,既是金元宝此人罪大恶极,想来也是个红颜薄命的,但眼下儿臣手头吃紧得很,原本靠她金府的银两勉力支撑着国库支出,若她一死,儿臣再无别的出路,只能将这夜明珠变卖了,换些银两,也好充盈国库。”
他一本正经瞎扯淡,太后听得一个头两个大。
国库的事严重到这个地步了?夜明珠都保不住了?
敢情皇帝还用着金府的钱?
太后头疼了,“皇帝,你非那金元宝不娶,执意立她为后,是为她金家钱财?”
好家伙,这老太太脑子转挺快啊,居然想到了这一层。
他算是歪打正着了。
帝穹夜心里暗笑,“嗯,正如母后所言。”
起初的目的却是如此,但如今么,他自己也不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