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瑶认命地点点头,这一点上,她真的不如自己妹妹,小时候,她还被妹妹讲的鬼故事吓哭过。
叶瑾也想开口,却被卢少丹率先打断了:“我也去吧,叶瑾你别去了,你没见过尸体,不知道浮尸的恐怖。”
叶瑾刚想问一句你也见过吗,卢少丹就冷冷地说:“我见过。”说完,卢少丹和叶琼跟着仵作进了义庄。
叶瑾这时候才反应过来:“不对啊,小妹也没见过,她难道受得了吗?”
义庄里,仵作指导着二人净了手换上专业的衣物和手套,又在脸上裹上了专门的浸过药水的面巾,当着叶琼和卢少丹的面翻动起了尸体。
即使用了冰块,尸体依旧生了蛆虫,在脆弱苍白的皮肤下蛄蛹着。
这是叶琼两世加起来第一次直面尸体,见到的第一眼,叶琼就觉得肠胃之中翻江倒海,狠狠掐了自己一把才稍微好了一点。
仵作看了她一眼,对于这个看起来娇弱的小姑娘打心底里钦佩,又看了眼一边神情平静的卢少丹,心中更是喟叹。
得,他说什么人才能大半夜的来看尸体呢,这两个都不是一般人。
照顾着叶琼的情绪,仵作尽可能快速而扼要地说着验尸结果:“死亡原因是溺水。两具尸体的腰上都有绳子的淤伤,后脑有钝器伤,除此以外没有伤口,也没有挣扎痕迹,推测是被人打晕了以后,在腰上捆上石头扔进河里溺死的。”
仵作说着,忍不住“啧”了一声:“死因很明确,身份也已经被大理寺查明了,是两个市井百姓都认识的街头混混。但是死亡时间实在无法判定,尸体被发现时已经泡了很久,腐烂程度太深了,只能判断出来应该是在中秋前后,误差在两天左右。”
叶琼强忍着恶心看完了全程,见尸体上没有什么可用的线索有些失望,又问向仵作:“那尸体身上或者身边可有什么物件?”
“有。”仵作点头说,又领着他们到了另一边,“这里都是我从浮尸上取下来,大部分被大理寺拿走当作证物存档了,只留下这些,因是大案所以一直不敢动。”
不用直面尸体,鼻间的腐臭味也淡了一些,叶琼的面色放松了些,一一看起了证物:“咦,这衣服的布料,是缂丝的,这个人买得起吗?”
仵作说:“大理寺那边也是这么说的,说是有人出钱买了这两人的命哩。”
叶琼蹙眉,用戴着手套的手拿起那外衣又仔仔细细地察看起来。
“怎么,是发现了什么线索吗?”一旁的卢少丹问道。
叶琼摇头:“我对衣服布料不是很熟悉……我记得姐姐之前定亲的时候,阿娘把她嫁妆里的绸缎庄给姐姐了,姐姐因此打理过一段时间,或许她知道。”
“我去喊她进来。”卢少丹当即说道。
叶琼等了一小会儿,叶瑶便走了进来,脸色有些不自然,应该也是在强忍着恐惧与恶心。
叶琼在心底叹息一声,将衣服布料拿给叶瑶看,说:“姐姐,你看看这布料。”
叶瑶强压下已经到了嗓子眼的酸水,接过布料放在灯下仔仔细细地翻看,不一会儿就激动地说:“琼儿,这是江南谢家独创的纹样,是直接从江南运过来的布料,其他绸缎庄都没有的,只有阿娘的成衣铺子里才会用这种布料!”
叶琼闻言也是狂喜,叶瑶已经继续说道:“能用这种布料做的衣服必然价格昂贵,这么贵的衣服出售成衣铺子里肯定有记录!”
叶琼的心中一动。
有了成衣出售记录,说不定就能确定这两人的死亡时间了。
仵作说两位死者的死亡时间不定,大概是在中秋节前后,京郊的桥梁是在中秋节前一天修完的,中秋这日爹爹和大伯父回了叶府过节,而中秋第二日爹爹与大伯父就入了狱……
爹爹一向对督建的工程盯得很紧,真凶在桥梁竣工前不好下手,中秋节时民间又有赏月的习惯,更是做不到杀人抛尸,真凶很有可能是在八月十六以后杀的人。
八月十六,爹爹和大伯父却刚好入狱,绝对不是真凶。而且此时桥梁也已经建好,爹爹和大伯父更没有了要为修桥杀人的动机。
若是能证明这两位死者八月十六这天以后还活着,爹爹和大伯父的嫌疑就可以解了!
叶琼觉得自己仿佛是摸黑走路的人终于见到了光,心中激动万分,当即向仵作让叶瑶描下花样,然后换下装备,与叶瑶同众人说了自己的想法。
杜思衡赞道:“此言有理。幸好叶瑶姑娘也跟着过来了,大理寺只当那衣服名贵,也问过几家绸缎庄的老板,他们只说这布料名贵,却没想到它竟这么特殊。”
叶瑶刚想谦逊一番,张开口却哇地一声吐了个天昏地暗。
叶琼顺着叶瑶的背,这个时候才觉得有些头重脚轻,也侧身捂着嘴大咳起来。
饶是如此,叶琼还是从腰间扯下之前谢氏给她的牙牌,递给叶瑾:“哥哥,这个是阿娘的牙牌,拿着它可以调动她嫁妆里所有的管事,你去找成衣铺的管事把记录调出来看看吧。”
叶瑾郑重接过。
此时天已微微亮,叶瑾擦着宵禁解除的时间先回了内城,其余几人也先回了家。
卢少丹将叶琼和叶瑶二人送回府后便离开了,叶瑶心中忐忑不安,跟着叶琼等在了琼花院,一握叶琼的手才发现她的手心也全是汗。
叶琼向叶瑶勉强一笑,二人又焦急地等待了一刻,便听到叶瑾急切地敲开了琼花院的门:“大妹,二妹,我查到了,那两人是在八月十七买的衣服,管事还对那人的脸有印象呢!”
八月十七,比叶琼预料的八月十六还晚了一天!
叶瑶喜极而泣,回头一看,叶琼也已泪流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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