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琼和叶瑾先与叶瑶见了面。
叶瑶压低声音说:“我让人去看过了,锦衣卫们颇守礼节,只是守住了几个重要的关口。被抓的几个是家中看门和守着爹爹书房的几个丫鬟小厮,还有外院管人事来往的管家,叶总管和冯妈妈也被盘问了几句,但很快就被放回来了。家中只有爹爹书房和爹爹与母亲住的玉兰院被抄检了一番,被锦衣卫严格把守着。”
话到这里,叶瑾的脸色不安了起来,深深地看了叶琼一眼。
锦衣卫要找的,大概就是那封信。
若是那封信没有被小妹截下来……叶瑾不敢细想。
而叶琼则长呼了一口气,一直高悬的心终于落了地。
不是抄家,只是抄检了书房和玉兰院,事情并没有到最糟的地步,尚有转圜之地。
几人并行着同守在路口的锦衣卫一一报备,锦衣卫并没有阻拦他们。
他们见到谢氏时,谢氏正陪着笑脸送走一位朱衣的锦衣卫。
那位锦衣卫的气势很足,斜过眼睛看向叶琼三人时,叶琼只觉那目光中的威压如泰山压顶,让她几乎不能喘过气来。
那人见只是叶家的几个尚未成年的儿女,便收回了目光,对谢氏拱手道:“夫人请放心,陛下明言要彻查,若是真有其事那便回天乏术,若是有人栽赃陷害,锦衣卫也不会叫尊夫含冤,在下告辞。”
叶琼趁着此时略略抬眼偷看了那锦衣卫一眼,一看便震惊万分,忙低下头来掩饰情绪。
此人,竟是锦衣卫指挥佥事崔利!
崔利此人,出身市井,被皇帝从民间意外发掘,是有名的只遵上命的孤臣。
叶琼心中激动非常,面上却不能显露半分。
既是孤臣,就会秉公持正,不会被朝堂中任一势力所左右,这是陛下对叶家的信任,更是叶家的机会!
谢氏目送崔利而去,见到几个儿女,面色稍缓,露出几分疲惫之色:“事情你们应当都已经知道了,你们大伯父和父亲入狱了。崔大人什么都没有透露,只说了会秉公持正。如今情况到底如何,连我也不清楚。”
“除了父亲和大伯父以外,还有人被带走吗?”叶琼焦急地问。
谢氏摇摇头,说:“没有。”
叶琼的心彻底安定下来。
不止是来抄家的人变了,这里也变了。
前世里大堂哥叶琅因年已加冠也被带走了,如今却没有,可见事情大有可为!
谢氏喘了一口气,强逼着自己冷静下来,向几个儿女吩咐道:“崔大人同我说了,如今并不完全禁止我们走动,只是要报备一声。瑾儿,你跟我去大房那里看看情况,你大堂嫂还有身孕呢。琼儿,瑶儿,您们留下好好照顾你们祖母。”
“阿娘,让也我去吧。”叶琼拉住了谢氏的袖子。
“你去做什么?”谢氏皱了皱眉头。
叶瑾站出来替叶琼说话:“阿娘,让小妹也跟着吧,堂嫂和小妹交好,小妹能多劝劝。”
谢氏想了想,还是点了头。
谢氏带着叶琼和叶瑾来到叶家祖宅时,门口甚至没有相迎的仆妇。
几人对视一眼,心中有些不好的猜测,便自己推了门进去。
一路上仆妇少了很多,见到她们也没有过来请安,满脸尽是惶惶之色。
几人走到主院松鹤堂,遥远地就能听到大伯母胡氏正在大声叱骂堂嫂苏氏:“我叶家怎么娶了你那么个丧门星!一进门老爷就被下了大狱,如今就连仆人都私自跑了大半,你就是这么管家的?你要是想大归就直说!”
叶琼和叶瑾听得目瞪口呆,谢氏也面有忿忿。
那边,大堂哥叶琅的声音又传来:“娘,婉婉怀有身孕以后,你不是就不让她管家了吗,现在管家的是您啊!”
大伯母的声音又高了起来:“你还替她说话!我是你娘还是她是你娘,好啊要媳妇不要娘了!”
谢氏不愿听下去,走进松鹤堂故意大声地打断了大伯母的话:“大嫂,我来看看这里情况如何。”
谁知大伯母听到这声大嫂反倒哀嚎起来,扬着手向谢氏挥去,叶琼眼疾手快,当即挡在了谢氏身前,结结实实地挨下了这个巴掌。
“小妹!”“囡囡!”
谢氏和叶瑾忙上前来看叶琼的伤势,见她嘴角磕破,一边的脸颊高高肿起心疼得无以复加。
那边大伯母却仍处于癫狂状态,叫喊道:“大嫂?我恨不得没有你们家这门亲戚!不就是个修桥的事儿,竟闹出叫魂杀人的事!你夫君自己没有做好事,连累到我家老爷,都是你们的错,都是你们的错!”
叶琅见自己的母亲已经完全听不进道理,只能狠下心来吩咐留下来的忠仆:“将我母亲先带下去吧,先用些安神的汤药。”
仆人应下,拉着大伯母下去了。
叶琅赤红着眼睛,苏氏也流着泪替她婆婆道歉:“琼妹妹,真是对不起,你的脸可还好?”
叶琼有些头晕目眩,但还是摇了摇头。
谢氏搀着苏氏坐下,劝道:“你放心,都会好的,你现在要做好的就是好好养胎,别想太多知道吗?事情交给我来办,我先去四处走访一二,我在京中还是有些门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