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捏着手中的砖块,玉立在两方之间,身上突然暴涨的凌人气势让本还在叫嚣的百姓歇了声息。
卢少丹向前一步,人群便后退一步。
他轻蔑地一笑,手指用力,手中的砖块便裂成几块,噼里啪啦地掉落在地,吓得离得近人跳了起来。
“这位姑娘可是正儿八经的官家女眷,你说她是妖魔,甚至意欲伤人,不如先想想,自己命有多长。”少年背手而立,笑得张扬。
叶家众人彼此交换过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尤其是祖母沈太夫人。
卢家的这位少年郎,原来一直都是藏拙。此子不是池中之物,日后必成大器。
谢氏则看着叶琼,心中多了几番思量。
叶琼的眼中都是那名少年郎,心中的感动与复杂交织,不知是苦涩还是温暖。
她知道卢少丹一直在藏拙,却没有想到他会在这个时候为了她暴露自己的武艺。
见四周并无权贵,只有百姓与叶家一家,叶琼才稍稍放下心来。
就在此时,寺庙门内又传出一声轻咳,一位慈眉善目的老和尚走出庙门,向着叶家行了一礼:“太夫人受罪了。”
沈太夫人的神情放松下来,回了一礼:“圆慧大师。”
叶琼跟着祖母行礼,那和尚却没应,还在无人关注的时候瞪了叶琼一眼。
叶琼很是惊奇,她应当没看错吧,大师居然瞪了她一眼,甚至哼了一声。
心虚地往后缩了缩,叶琼就被退了回来的卢少丹笑了一声,瞪过去以后竟然还被他回瞪了。
叶琼不自在地拢了拢发髻。好吧,确实是自己理亏。
圆慧大师的名字自带着光环,几位闹事的百姓很快就被圆慧大师劝服,拿着大师给的符纸千恩万谢,还向被打的几人道了歉抢着赔偿医药费。
百姓散去,叶家众人长呼一口气,相携回家。
回到叶府,叶琼还未换下衣裳,就被祖母请去了梧桐院。
院门一关,就连谢氏都被祖母关在了外面。
叶琼被祖母拉着上了榻,拉着手仔仔细细瞧了一遍,确认没有问题以后,祖母才摊开叶琼的手狠狠打了几下:“孽障!就知道出头,就知道出头!要不是卢家小子挡着,你早就磕破脑袋了!”
祖母气势很足,打得却根本不痛,叶琼任由祖母出气,等祖母打完了才小心地问:“祖母?”
“哼。”祖母松开她的手,“说吧,和卢家小子商量了什么,把我坑去寺庙里看了这出戏?”
叶琼并不惊讶祖母发现是她的手笔。
大相国寺是她求着祖母安排的,百姓也是她开口挑唆的。若祖母这样都发现不了她,就坐镇不了叶家那么多年了。
“祖母,我希望你进宫把你今天看到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太后。”叶琼严肃道,“我先前在学堂里听到了这则流言,只觉得可笑。我觉得可笑,想必庙堂之上大部分的官员也会觉得可笑而置之不理。但百姓多半愚昧,已有不少深信此则流言。您今天也看到了,被迷信所蒙蔽的百姓有多可怕,若继续放任不管,京中恐有大事。”
沈太夫人冷静下来,细想今日百姓所作所为便吓出了一身冷汗。
她比叶琼想得更多。
太后和陛下多年来都对宗教一块重视非常,若等事情闹大了再被太后和陛下知道……
整个大凉的寺庙可能都将被重洗一遍。
叶家在朝的大儿子和三儿子是指望不上的,那俩从来不信怪力乱神,听了也只当笑话。更何况他们如今正忙着在秋汛前修好桥梁,并不适合去说这件事,叶家最适合去说这件事的还真的只有自己。
沈太夫人当即坐起,吩咐人去准备她明日进宫要穿的命妇服饰,然后拍着叶琼的手说:“囡囡,此事你做得好,但千不该万不该把自己置于险境。你放心,明日我便入宫禀告太后。”
叶琼定下心来,正式拜谢祖母,心中却越发愧疚。
对不起,祖母,我隐瞒了您这件事的起点正是大伯父和父亲。
如今叶家如群狼环伺,我必定竭尽全力,护住叶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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