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氏悄声到了外间,和大丫鬟流莺和素鸢吩咐说:“注意点动静,小炉子上的燕窝粥要一直温着不要断,二姑娘醒了就给她用些。我去小厨房看看药怎么样了,可都仔细些。”
谢氏话说得仔细,语气却是不容辩驳的。
另一边,叶瑶和叶瑾各自回去了,叶祁舒等谢氏,谢氏走过去就气呼呼地捶了叶祁舒一下:“都是你那个好四弟的错,调戏我的丫鬟也就算了,被发现了还把什么都不懂的囡囡撞到水里去了,现在还打算推到他那些个庶女头上。要不是囡囡没有大事,我要你好看!”
叶祁舒揉了揉眉间:“这个事情我私下里会和大哥说一句,但是真要拿四弟怎么样……毕竟都是叶家,传出去对囡囡也不好。”
谢氏叹了一声:“也只能这样了。”
叶琼再次醒来。
身上有些发冷,喉咙里像是被塞了团苦棉花般口渴得厉害。
她晃晃头,深一脚浅一脚地下了床要给自己倒水,却不提防一脚踩空摔在了脚踏上。
“哎哟我的姑娘喂!”门哗啦一声被拉开了,冲进来一个风风火火的丫鬟将她一把拉起,利落地塞回被窝里还体贴地在她的身后塞了靠枕倒了水。
“流莺,怎么了?”门外又进来一个行事更沉稳些的丫鬟,走近摸了摸叶琼的额头,发觉不再烫手以后才松了口气。
“流莺?”叶琼叫着那丫鬟,说话的声音还有些沙哑。
那丫鬟听到叶琼叫她就骄傲地挺起了胸脯,喊道:“流莺在呢!”
叶琼拉过流莺的手,又拉过另一位丫鬟的手,笑盈盈地问她:“她是流莺,你是素鸢,对吧?”
“是,我是素鸢。小姐怎么了,是有什么事要让我和流莺去办吗?”素鸢温柔地拍拍叶琼的手。
叶琼倏忽红了眼眶,她哪有事情要让她们去办呀,只要像现在这样,在梦里和她们说说话拉拉手就很好了。
“杜鹃呢,杜鹃在哪里?我怎么没见到她?”
流莺和素鸢对视一眼,都有些奇怪,素鸢回答:“姑娘,我们府里可没有杜鹃,你说的是哪位呀,要我去问问太太吗?”
叶琼愣了一下,她以为这梦境如此真实,就连早已死去的流莺和素鸢都在,怎么可能少了那个最忠心护主的杜鹃呢?
叶琼想到了一个可能性,她紧紧地抓住两个丫鬟的手,反问她们:“你们告诉我,今年是隆武几年?”
“隆武?姑娘是烧糊涂了吗,现在的年号是顺和,今年是顺和二十二年哩,咱家大姑娘刚刚和刑部侍郎家订了亲,年后就要出嫁了呢。”流莺叽叽喳喳地叫唤起来。
“顺和,顺和二十二年……”叶琼的手在发抖,她的脸色发白,颤着手指向梳妆台,“去,去把我的镜子拿来!”
“姑娘……”素鸢和流莺都被叶琼的样子吓到了,忙取了琉璃镜来。
叶琼抓住镜子,琉璃镜中清晰地倒映出一张十二岁少女的脸。
眉如远黛,肤若凝脂,眼睛清亮,是有些圆的杏仁眼,脸上还带着些没有褪去的婴儿肥,因在病中透出几分苍白。
“啪”的一声,镜子碎裂在地,溅起的碎屑划伤了叶琼的手指,些微的疼痛将她心中的最后一丝困惑斩断。
这不是梦境,素鸢和流莺正好好地活在世上,现在是顺和二十二年,杜鹃是顺和二十六年自己出嫁的那一年才从叶家四房来到了自己的身边,如今自然见不到她。
叶琼沾血的手指划过脸颊,滑腻的手感和指间的疼痛都在告诉她一个事实。
她重生了,重生在了十二岁那年。
可是,阿娘、爹爹,还有哥哥和姐姐呢?
顺和,顺和十二年……顺和十二年,叫魂案发生的那一年!
像是要确认什么,叶琼飞快地下了床榻,没有理会身后素鸢和流莺的呼唤,推开门想要去寻找什么,却见到一名女子袅袅婷婷地站在廊下逗鸟。
听见声音,女子笑着转过身,看到她的样子却又心疼地蹙起眉,走过来撵她进屋:“哪来的疯丫头,怎么还赤着脚,入了秋了才落了水小心又着凉。快进去钻被窝里去,手又是怎么弄的?”
熟悉的唠叨让叶琼热泪盈眶,这一刻她感觉自己的灵魂也真的回到了十二岁,向女子喊道:“阿娘——”
谢氏“哎”了一声,拉着叶琼回了闺房,看到满地的狼藉杏目圆睁瞪了叶琼一眼,指挥着丫鬟们重新收拾。
叶琼乖乖地坐在高凳上晃着腿等着阿娘,却先等到了祖母身边的大丫鬟画眉笑着来通禀:“老太太让我来说一声,大老爷、四老爷和四老爷那边的瑟瑟姑娘一起来了,要二姑娘和太太去梧桐院请个安见一面呢。”
画眉端详着叶琼的面色,适时补充了一句:“当然,老太太还说若是二姑娘病未痊愈,就让好好休息不用过去了。”
叶琼知道这是祖母心疼她,让她不愿意去就拿生病当借口呢。
叶琼笑笑,想着应该还在四房的杜鹃,便拉着正在翻白眼一脸抗拒的谢氏说:“好呀,告诉祖母我们这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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