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此一言,长乐倒是怔住了。
是啊,何为正道呢?
连洵淡淡的眼神中尽是疏离,思忖片刻,问道:“姐姐所言的正道,可是神妖二族所行之道?”
“不,不全是,”她几乎是不假思索,随后又补充道,“没有绝对的正道,是与非,皆由人定罢了。”
连洵似乎笑了笑,再无多言。
“连洵,”长乐突然唤他,他问声抬首,一双好看的眸子出其不意地印入心底,得来人视线,不由将话在喉中卡了一卡,再三斟酌而语:“如今我终于能想通,为何那么多人,不顾千古骂名,也要犯天下之大忌,逆道而行。”
“噢?”连洵歪头,饶有兴致道,“愿闻其详。”
她顿住了,沉吟片刻,继而与他相视,道:“就比如你,如若我不认识你,可就真的要被那些所谓正人君子的言论带偏,善与恶,不过是个说法罢了,故而,我不认同你的恶名昭彰。”
“姐姐可就将我说的太好了,”他的乌发在夜风中飘飘起伏,挡住了那一双邪眸,良久,清脆的嗓音传了来,“我并不好。”
长乐还未理解这句话所言何意,就被突然出现的一行人打断了思绪。
见二人这亲密的情状,永安先是松了口气,随即面容又紧紧地拧了起来,到她跟前,确认她安好无事之后,道:“阿乐,你无事便好。”目光转向一旁的连洵,一手作礼,正色道:“久仰,邪神殿下。”
似是没想到姐姐会对他以礼相待,长乐不由得吃了一惊,而连洵则是不疾不徐,回予一礼,恭敬道:“有礼了。”
身后的羲恒未发一言,不知作何想法。而赶来的一众仙兵,见到这等人物,先是后背一凉,接着又是一颤,最后齐齐地化为了鄙夷与惧怕。
人群里议论纷纷,喧嚣声愈渐加大。
“邪神怎会与小殿下在一处?难不成是她出手救了小殿下?”
“这魔兽都是出自邪神的手笔,他定是与小殿下有什么私情,让邪神都为之收手!”
“你说的有理!我看这小殿下中了魔气之后,反常得很,定是与邪神勾结了!”
众人说的是义愤填膺、振振有词,永安脸上是一点笑都挂不住了,长乐想反驳,却又觉得好想说的很在理,也被堵的哑口无言,想到这些人嘴皮子毒到这般诋毁连洵,憋了半晌吐出来几个字:“你们休要辱人清誉!”
人群中的声音顿时小了一截。
去看连洵时,他却脸色如常,浅浅含笑,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似的。
长乐深深叹气,回过身去,不与这些人多言,连洵顺势转身,立在她跟前,温和道:“姐姐,下次再见。”
长乐点头,表示谢意。
待他一转眼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之中,议论声顿时又大了起来,一句比一句嚣张。
羲恒当即斥道:“都想下凡是吗?如此不知礼节!”
这番呵斥虽不高亢,却极具威严,一瞬间震慑了众人,再不敢造次。
长乐无奈,只得假装听不见,平复心绪之后,出言打趣他道:“花孔雀,你从前可从未如这两日般凶悍的,深藏不露啊?”
羲恒哑然失笑,永安拉住了她的衣角,自斟自酌一番,问:“阿乐,你与邪神,又是怎样一回事呢?想不到传言那般凶残暴掠的邪神,竟是此等容颜绝佳又性情温和之人。”
长乐摊手,无辜至极,淡漠道:“姐姐,你看,我早就与你说过了吧,连洵他不是坏人,”想了想,她又觉得不对,问道,“姐姐,你是如何知晓他是连洵的?”
永安白她一眼,娓娓道来:“这天上地下,除了从至邪至魔里出来的,谁还能这般迅速地制服魔兽呢?今日就算神帝来了,他也是要个许久的。况且,此人身上,我见不着仙气。”
“姐姐,你猜的当真是半分不错,”长乐脸色温和了下来,道,“无论是神界还是妖界,都说伏魔海的魔气是他所致,又说长恨山的乱子是他所为,其实我真的很想说,邪神是很清闲,他清闲到日日逛集市,可他不会闲到去祸乱终生的,我信他,他不是这种人。”
永安面露难色,想要说些什么,斟酌半晌,还是没说出口,倒是一旁旁观良久的羲恒站了出来:“小殿下,其实做人有个道理你是要明白的。凡事皆有两面性,万一你看到的是表而不是里,你又怎样知晓,他叱咤风云、神秘莫测的邪神连洵,是个什么样的人呢?凡事还是要留个心眼,勿要轻信他人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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