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长乐怒不可遏,老狐狸开始神情可怜,泪眼汪汪:“老夫冤枉呐啊,殿下可莫要仗着身份尊贵就这般侮辱老夫啊……”
他说的绘声绘色,令人动容,一旁立即有小妖道:“长乐殿下,你便不要为难他了,这后头的,都还等着喝花酒呢。”
另一人也附和道:“是啊,殿下,他在此卖酒这么多年,也没见他出什么问题,不能因为一个小兔妖,便觉得妖市里全是魔气啊。”
此言一出,众人的言语便叽叽喳喳地起来了。
她还未发话,只觉得和这些人说不清楚,正想冲进铺子里将花酒拿出来给众人证明一下,就听一人凉嗖嗖的声音传来:“早就听闻长乐殿下顽劣不堪,仗势欺人,谋害亲姐姐的未婚夫婿,还心术不正,害了先妖帝……要不是祖上规定见到神女必须跪拜,我岂会拜她!”
话音未落,一旁就有一个声音盖了过来:“先妖帝可是禁忌,不得妄自谈论……”
说话的那人一脸不屑,又满脸正义,大义凛然道:“有什么谈论不得的!她不过是生得了神女的血脉,不然,就她这般性子,早就被杀了千百回了!要我说,她根本不配为神女!”
人群中又站出来一位勇士,附和道:“就是就是!”
众人七嘴八舌的,说什么的都有,一时间诸多不满之声四起,句句诛心,长乐心中憋了一口闷气,却是一句都反驳不上。
忽然,一片阴影深深地拢了过来,连洵直挺的身影立在了她的跟前,他背着光,面容模糊不清,在暗暗的天色里,长乐看不清他的表情,但听到他清脆的嗓音响了起来:“神女是没有帮过你们吗?”
那人不屑一笑,轻蔑道:“那不是她应该做的吗?”
连洵似乎也轻笑了一下,随即又吐出冷冰冰的一句:“若没有神女,仙界何来的四季?万物何来的生命?”
那人理所当然,脱口而出:“这是她的本分!”
“本分?”连洵轻抚了长乐气的发颤的肩膀,继而一步一步朝发声的那人走去。
兴许是他的气场太强大了,那人一边后退一边道:“你想干什么?我说的有错吗?神女爱众生,她帮我们,是她应该的!”
“应该的?”连洵已经逼近至那人身前,语气低沉,有一种不可名状的诡谲的危险性,那人还欲开口,下一秒,就没声了,感觉像被人死死地捏住了喉咙,挣扎几下后,瘫倒在地,断了气。
人群顿时乱成一片,众妖一片躁动,有的窃窃私语,有的畏惧忌惮,喧嚣吵嚷了半晌,终是没人敢上前。
混乱一片之中,有几个不怕死的小妖仗着人多便在人群中喊着:“你当此地是什么地方,你敢随意杀人?你能堵住这一个人的嘴,你能堵住千万小妖的嘴吗?”
连洵动作徐徐地回身,朝声源看去,隔着人群,对上了老狐狸的眼睛。
添油加醋,挑起口角的罪魁祸首,就是他。
只见连洵有条不紊地运气,抬手,一点金芒便从长乐手指间飞了过来,转眼便化成了一管长萧,置于口前,萧声起,顿时狂风大作,天一瞬间化为了无尽的暗色。
老狐狸顿时口吐鲜血,倒地不起。
另几个多嘴的小妖随后亦是倒了地。
人群中发出一阵阵惊恐的叫声。
“是邪神!邪神来了!快跑啊!”
“邪神!大魔头邪神来了!”
小妖互相推搡着逃跑,现场一度颇为混乱。
不知是谁推了一下长乐,她被撞得像柜台前一倾,撞得手肘发疼,来来往往的小妖令她屈身于角落,不得动弹,连洵闪身来到她身前,趁乱将她拉了出来,逃离了妖市。
至于一片静谧祥和之地,二人停了脚。
连洵松了手,一管萧又化成了戒指回到了长乐的手上。
她气喘吁吁地揉着自己的手肘,坐在了路边,抽出空隙来观摩了一番手上的戒指,颇有感触地摸了摸,感叹道:“不曾想,这玩意儿竟是,召阴萧,是我有眼无珠了,”想到了什么,随即抬首看他,问道,“你怎么直接动手了?”
连洵倚靠在一棵树上,眼中掠过冷漠的色彩,随即笑着答话道:“这等嘴碎之人,留他岂不是祸害?”
长乐摇摇头,叹息道:“可是你这般公然使用召阴萧,他们可又要说你滥杀无辜了。从前我便常常听说,邪神连洵不是什么好人,手法歹毒又凶残,此番你这一出手,可又要让人诟病几百年了。”
他摊手,无奈耸肩:“我本就不是什么好人,任他们怎么说去吧。”
“不,不是这样的,”长乐远远地仰视着他,眼中炽热得要闪烁出光来,“我眼中的你,不是这样的。无论是正直,勇敢,或者仗义,都不足以形容你。总之,你是个很好的人。”
连洵怔了一怔,面上有过片刻的呆滞,随即化成了一抹浅笑,他低低地垂眸,道:“只要你能这么想,便足够了。”
长乐无言,只是望天。
看了良久,觉得今夜的星星都格外的亮,月亮都格外的圆。
忽而听见他的声音自身旁传来:“你是如何认出我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