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一贯的沉稳有力,他袖袍一挥,运转气息,长乐只觉得周身遭水汽蒸腾,顿时雾眼蒙蒙。
她什么都看不清了。
可怖的笑声过后,紧接而来的是悠远绵长的乐声,乐声仿佛从地狱深处而来,很近很近地萦绕在她的耳畔,带着一种诡谲莫测的旋律,让她浑身冒起了冷汗。
她摸摸手心,竟是冰凉的一片,强忍着惧意,她走出屏障,拨开了层层雾气,尝试着向外摸索。
船头哪还有少年的影子。
她心中生出几分焦虑来,运气想要驱散这雾气,却是白费力气,毫无功效。
诡异的笑声不知何时停了,转变为痛苦的哀嚎,让人分不清她是在哭还是在笑,忽高忽低,忽远忽近,兀然,一只锐利的爪子自沉沉的雾气中现出来,猝不及防地朝她的颈脖袭来,而那只爪子的主人,是一个披头散发,面目狰狞的女鬼。
她穿着一身血红色的长裙,衣衫早已被血污染透,露出惨白的骨架,长袖翻飞,发丝在空中凌乱地舞动着。灰白色的面容上有一条长长的伤疤,嘴巴张合,露出尖利的獠牙。
长乐大骇,急忙闪身躲过。
这是古书上记载的,忘川河畔的护河女鬼!可她怎会来了伏魔海,还袭击路人!忘川归明神所管辖,女鬼在忘川河畔护河,百万年如一日,从不离职,今日怎会跑到这儿来?
女鬼通人性的紧,见一击未成,回身又朝她袭来,她慌忙之下连续躲避过好几击,却还是不可避免地被她挠伤了手臂,顿时见了血,女鬼亦抓住自己的爪子尖叫了起来,随即冲进了蒙蒙的雾里。
长乐抱着吃痛的手臂,慌乱之际看见了雾里少年的身影,她想喊他,可不到一瞬,他的身影又消失在了茫茫的大雾里。她灰溜溜地进了少年留下的保护屏障,听得外面又响起了女鬼凄凉的惨叫。
她心惊胆战,愣是回不过神来,想了又想。这女鬼怕她的血,不就是说明……女鬼也中了魔气吗?
如若这般,她还尚有还手之力。思虑半晌,忽然发觉外头没有声音了,她愣愣地环顾四周,雾气也正在悄然散去。
不知何时,船头出现了一抹白色身影。
少年一袭月牙白长衫,乌发飞扬,衣裳缥缈,如谪仙临世一般。他面色亦是一片苍白,却仍带着浅浅的笑意,看见长乐,温和道:“不是让你不必出手么?”随即走近,拉起了她受伤的手,不知从哪拿出一瓶药膏来,为她上药包扎。
这一系列动作属实是有些太过于自然了,长乐还没反应过来,手上已经系了好几个结。
他垂着眸子,如两汪清泉一般,澄澈明亮,却又自带几分邪魅。
待他抬首,眼神看过来时,长乐毫不回避地撞了上去,问道:“方才与那女鬼搏斗,你可有受伤?”
少年不动声色地后退几步,如平常一般的笑容又展现出来:“自然是无碍。”
她想要做点什么,心中暗恼,却又无计可施,只得道:“你可知女鬼是谁?”
“我不知,但我将她制服之后,这伏魔海的魔气便散尽了,”少年步伐踉跄了一下,自船头悠悠地坐了下来,“我们可以从忘川河岸回去,要近一些。”
长乐点点头,道:“其实,她根本不是什么魔兽。她是忘川河的护河女鬼,不过,她也是受了魔气的侵染,才会对我们出击。”
少年脱力地躺在了船上,脱力道:“原来如此,还是姐姐懂得多。”
想起方才女鬼袭击自己却又怕自己的血那个场景被他看见,她又有些不自在了。
为何他不问自己?
看见他一副不太关心的模样,长乐还是没能按捺住自己,不由得俯身凑前来问道:“你怎么不好奇,那女鬼怕我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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