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连云澜就出了房门,属于朝欢的房间还没有动静,他干脆就在院子里练起剑来。
这些日子他忙于下山之事,倒是有一段时间没有练习剑法了。不过他练剑数十年,对着剑法早已烂熟于心。
此刻他闭着眼宛如假寐般,可手上的动作却是分毫不差,他手中长剑一挥,一道剑气掠过远中的梅树,吹下不少落花。园中落花纷飞,少年剑如游龙,倒是一幅美景。
连云澜手中长剑往前一递,一朵落梅悠悠落在他剑上,他睁开眼,不由的露出一个笑容。
“你倒是有几分闲情逸致。”一道女声响起,连云澜转头一看,朝欢正站在房门前,她一身深蓝的长裙,长发绾起,即使只是妆点了最简单的首饰,也无法掩盖她姝丽的容颜。
朝欢看着满地落梅,无奈的说道:“只是可惜了我院子里的梅树,为了让它们四季绽放,我可是费了不少心思来照料。小云,你可要负责啊。”
连云澜看了看头顶光秃秃的树枝,脸上一红,连忙拱手道歉:“对不住了,我会赔偿的。”
朝欢点都不和他客气,点点头,说道:“行,这处别院是师傅最喜欢的之一,你最好在她下次来之前处理好,不然到时候···只能让你师傅来领人了 。”
连云澜汗颜,他一个剑修,对花草可是一点都不了解啊。不过幸好朝欢也知道这一点,指点他布了个维持生机的阵法,他要做的直是往阵法里注入灵力就可以。
解决了落梅的问题,朝欢带着连云澜出了门。
这时已经是辰时,街上已经有了许多行人,街道边的早餐铺子冒着袅袅白烟,空气中飘着食物的香味。
自从开始修行的半年,连云澜就已经在师傅的强迫下辟谷了,他许多年不曾吃过凡尘的食物,此时闻着这些味道,不由的咽了咽口水。
在看朝欢,已经坐在馄饨摊子上对他招手。
连云澜看着一身精致的衣裙,宛如瑶池仙女般的人物坐在馄饨摊上,老板娘憨厚老实,还以为是哪家的大小姐,束手束脚不知道该如何招待。
他笑了笑,走过去跟老板娘叫了两碗馄饨,这才坐在朝欢对面。
“我还以为珠玉仙子的弟子,是绝不会来这种地方的。”他笑着说。
连云澜听师傅说起过珠玉仙子,是位极其讲究爱美的女子,即使出门也要熏香悉心装扮,门中坐骑也具是仙气飘飘,吃食上更是细致,轻易不吃。
朝欢看了他一眼,说:“没关系,师傅不在。”
连云澜哑然失笑。
两碗馄饨很快就上来了,朝欢用术法清洗了一下筷子就开始吃起来,能开在这条街上的店多少有些拿手本事,这馄饨皮薄肉厚,汁水十足,汤也是用了心炖出来的,算不得珍馐美味,却也叫人回味无穷。
连云澜尝了一口顿觉不错,抬头一看朝欢已经埋头吃起来,那速度和她的外貌截然不同。
他心想,这位如罗姑娘虽然看起来冷冰冰不好相处,可私底下完全是个小女孩的性子嘛。
用过餐,朝欢又带着他上了一间茶楼,两人坐在靠窗的位置,桌上茶水白烟袅袅,从窗往外望,正好能望见繁华的大街上人来人往的样子。
朝欢抿了口茶水,上好的雨花茶,清香幽雅,入口鲜爽甘醇。她不爱苦茶,也不太懂茶,每次喝好茶都如牛嚼牡丹一般。
她放下茶杯,瓷杯撞木桌发出一声轻响,抬眸,悠悠道:“现在来说说你的事吧。”
连云澜也放下茶杯,施了个法让他人无法听到他们交谈的内容,一脸严肃。
“你是南抚人对吧,师傅和我说起时,我也很惊讶,没想到现在都还有南抚人。”朝欢的玉白的手指轻轻摩挲着茶杯上的花纹,对面的连云澜神情不变。
“是,但据我所知,这世上也大概只剩我一人了。”连云澜说道。
他神色不变,语气也很平淡,好似一点都不为自己孤身一人而悲伤难过。
北有南抚,生而无心。
南抚人是群极其特殊的存在,他们天生没有心脏却能存活于世,甚至一般的重伤无法杀死他们,即使身体撕裂成两半也能慢慢恢复,虽然极其缓慢,但的确难以杀死。想要杀死他们,只有两种办法。
第一,灰飞烟灭。
第二,找到他们的心。
南抚人是极其纠结的一族,他们若是没有心,纵使可以得到一定程度的不死不灭,但他们无法去理解感情,没有感情的他们会慢慢走向毁灭,这种毁灭是来自他们的内部。即使是失去爱人,失去家人,遭到背叛也无法去感受愤怒与恨,相对的,他们也无法明白什么是爱。
精神上的空虚,会让他们去寻找自己的心,但一旦寻找到可以理解感情的心,那么他们也和常人一般,受重伤就会死去。
不管哪种选择,迎接他们的都是未知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