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是先用膳吗?还是说,您想要先洗浴?”
她略红着脸,她依旧尚未习惯这身裙装,此时已不见白天面对众人时的凛然模样。
李纸匆忙地应了声是,起身低着头来到餐桌旁。
午时过后,张颜冰便带着行李来到李纸的木屋,她说已处理完麓三院的所有事项,本次的两院交流会将由新的司长负责。
她还搬进了木屋内无人使用的次卧房间。
其实对李纸而言,不过是家里多了个照顾他的人,生活理应当不会有太大的不同。
——除了这份该死的尴尬感。
李纸动作机械地夹着菜,美貌的蕾丝裙少女即使是什么也不做,仅仅站立于一旁,也体现出惊人的存在感。
他几乎都感受不出,自己到底咽下了什么。
对了,可以聊点日常爱好,减少些彼此的距离感。
李纸已修行百世,虽然像他这类的重度社恐存在,就算再活一千一万世,估计也不过是变成更具宅家经验的社恐罢了。
但积年累月阅读的各类古籍杂书,不论其他的,单论没什么用的奇怪知识,他却是知道不少。
只要知道你喜欢什么,他总能说出个一二三来!
“你爱踢蹴鞠吗?”
“不爱。”
“哦。”
许久的沉默。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好像更加尴尬了!!
李纸装作无事的样子,实则背后都快急出冷汗来,然而极少主动与人对话的他,哪里知道该如何缓和尴尬的气氛。
张颜冰歪了歪头,终于反应了过来,难道他方才…是在找聊天的话题?
她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又觉得好似有些不对,咳嗽了两声。
李纸夹饭的手停住了,他的手臂僵硬,双脚死死扣紧鞋底。
完了,社死了。
他的眼神变得灰暗,对不起了师尊,对不起了麓九院的大家,对不起了不认识的其他人,这个世界已经没有存在的必要了,某一世曾无聊设想过的文明毁灭计划,看来是时候该重新启动了。
张颜冰却是微微笑着突然主动问道:
“公子不问问我,转到麓九院内给你当侍女这事,我的家里人是如何看待的?”
“对、对!就是这个。”李纸的双眼重新发出亮光。
“我其实…是霁岛张家的私生女,我的生母原本十分担忧,听说家中主事的那个女人,已经趁机提出将我与母亲一同逐出张家了。”少女叹了口气,“如若真如此,我倒是无所谓,但我那天性敏感纤细的母亲,指不定就会想不开。若因一己私事而害母亲身死,那我也八成无颜存活于世了。”
“然而当听我说,一年过后便可成为那位符箓仙尊的弟子,一切便不同了。”少女重新露出微笑,“族中不仅首次鼓励于我,还许诺我:若我一年后真做了那仙尊的弟子,便给我母亲一个妾室的名分。”
“所以说做你的贴身侍女一事,你不必感到不自在。”少女目光灼灼地盯着李纸,“那是我心甘情愿、且于我大有裨益之事。今后无论有何不满、有何需求,你都尽可告知我。”
“我明白了。”李纸感动道,她分明是为我着想才主动提及自己的家事,真是个好孩子啊!
盯着李纸那金色的瞳孔,少女又脸色泛红地挪开了视线:“你也说说你的事情呀!你这金色眼眸是怎么回事?怪奇怪的…”
“我也不知,天生就这样,兴许是什么疾病吧!呵呵…总不能是神通什么的吧?”李纸尴尬地掩饰道,情商再低,他也知道不能将眼睛是魅魔神通之事告知他人。
“啊!我好像曾见过一次与你类似的金色眼眸!”少女回想道,“听说那人好像也与你一样,颇具异性缘。”
张颜冰有些脸色怪异地瞥了李纸一眼,话说这人明明不善言辞且不喜外出,怎会时常出现在那种的花边小报上。
与我一样的眼眸?难道是另一双的魅魔之眼?李纸神色认真起来,仔细问道:“是什么时候?在哪看到的?”
“就是上一届的天符大会,不过反正是其他院的人,便未记在心上。”少女说道。
天符大会吗?李纸仔细地思索着,今年的天符大会亦即将开展,如若参加的话,指不定能碰到此人。
不过…
一想到要离开麓九院,来到陌生的场所参加陌生的活动,李纸感到有些头皮发麻。
仔细想想,碰到那人又有何用?定会有解除魅魔之眼的方法吗?
再说,世界异族多种多样,恰好眼眸子是金色亦不足为奇,不一定是我这种。
而自己就算依旧保持现在这般,这日子就没法过了吗?
——这天符大会,不去也罢!
李纸满意地说服了自己。
…
…
麓十二院。
“咦!洛洛,你快来你快来!”
“怎么啦?”
“你看你看,新闻里这个叫‘天子’的这人,不是你每天挂在嘴边的未婚夫吗?你的未婚夫在外打野啦!”
“什么!!!”
一名扎着双麻花辫、打扮略显土气的少女赶紧小跑过来,看向好友展示的某院宣传司报道——
《惊!曾经的三司女王受羞辱!被骗至麓九院沦为天子之奴!》
仔细阅读着报道的正文,少女明亮的眼睛逐渐蓄起了水汽。
“不、不行!我得去找他!当面问个清楚!”
她咬牙切齿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