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冰进了园中正屋,此时柳志远正对着前几日柳忠送来的账本,他见进来的是自己的冰儿,心中欢喜,合上账本,忙唤小厮取来一碟蜜桔和一些点心,自己给陈冰斟了一盏热茶,并从账本下抽出一封信,微微笑道:「冰儿来的正好,我这有样东西要给你看看。」言罢,他把那封信展开,推到了陈冰跟前。
陈冰忙了半日家事,此时也感腹中饥饿,她一边吃着点心,一边看着信件的内容。约莫过了半盏茶的工夫,她抬头惊讶的望着柳志远,说道:「流民?」
柳志远双手捧着热茶盏,说道:「不错。我大楚已不复太祖太宗时的威武,齐国时常侵扰边境。好在龙将军神勇,有他镇守南关,北边的齐人便不敢侵扰,因而边关也算安宁了数十年。可龙将军在如何的悍勇无敌,这上千里的边塞又怎是他一人能守的过来的?虽无大的战事,可一些小磨小擦还是会有的。齐人虽勇,可缺日用物什,唯一的出路也只有入我大楚境内,劫掠边民,致使我边民流离失所,外加朝廷对这些人的不闻不问,以至这些边民无处可去无家可归,而成了流向各地的流民。」
陈冰用帕子抹了抹嘴,叹道:「哎,若不是家没了,谁又愿意远走他乡成为别人口中的流民呢。」
柳志远点了点头,说道:「如今正有一小股流民入了华亭县境,洪知县担忧流民会在县城中闹事,引发无谓的争斗,因而他下令,不许流民入城,据信中所言,似乎洪知县正在加紧布置人手,以防流民生变。」
陈冰把信重新叠好,还给了柳志远,说道:「那这封信的意思是?」
柳志远说道:「这信是我妹妹青竹所写,我不在家时,柳家内外大小事务都由她来定夺。华亭县也是头一回碰见流民这档子事情,青竹是担心洪知县把流民逼的急了,而四处抢掠,信中虽未明言,但她的意思便是希望我能让无忌回华亭,加强柳家上下的防卫。」
听了柳志远的话,陈冰眼珠子一转,微微蹙着眉,说道:「你说这些流民是从北边边境过来的,可华亭距那边少说也要两千里,沿途可有不少州县的,流民是如何绕过而到达华亭的?且如今又是冬日,既是流民,这缺衣少食的,能够挨到华亭来的,看来也非寻常之人。」
柳志远没听明白,陈冰却未再继续说流民之事,反而在自己面前挥了挥手,说道:「先不说流民。前几日苕溪村之行,最让我在意的是欧阳小哥说起的山贼之事。知行,你可有想过解决的办法?」
柳志远不知她为何此时要提起这个
,也只得顺着她的意,说道:「若只是一个两个的,我和无忌潜入山中清剿,当是简单之事,若是一伙山贼的,便只能报知官府,让官府出兵剿灭了。」
陈冰摇摇头说道:「若官府能够剿灭,欧阳小哥便不会叫苦不迭了。」
柳志远见她又提及了那欧阳澈,心中醋意大起,面色也变得难看起来。
陈冰见他色变,心想:「大魔头,又吃起醋来了。」念及至此,便坐到他身边,勾着他的臂膀,说道:「好,那我在说说这流民。你想,从边关到华亭,两千里路呢,饥一顿饱一顿的,能走到华亭的,都是原本身强力壮之人,且意志力一定十分坚定。」
柳志远此时醋意全消,似是摸到了陈冰这番话的脉络,说道:「你是想让我把这些流民收了,然后让流民去清剿山贼?这……怕是不行罢?」
陈冰笑道:「这流民是一定要收的,这山贼也一定要打的。但不是直白白的让流民去打山贼,那无异于送死。」
柳志远这才反应过来,忙说道:「莫非,你是让我练流民?」
陈冰点点头,说道:「既然官府靠不住,那就靠自己。知行,你把这些流民都收了,挑选一些精壮之士,训练技艺,即便不打山贼,这看家护院的,也还是要的。」
柳志远却觉得有些不妥,陈冰见他面露难色,说道:「我知你为难,要收这些流民,便要分地给流民,如此一来,你家中原先的佃户必然会有意见。若是这些流民都收到苕溪村呢?」
柳志远一拍大腿,心中大赞陈冰心思巧妙,激动道:「对呀!苕溪村有一半的地都是范生家在耕种,他一走,便能腾出许多地,分给流民显然是绰绰有余的。」
陈冰说道:「这些地也不能全分给流民,要打乱了,重新分配,那样才是最公允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