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志远想了想,点头道:“那好,这事情就暂且放下不表。我先让人把五十贯给你取来,今日你就不用走回去了,五十贯怕是你背着走也是极难走上一个多时辰的。我让马车送你回去,这你就莫要推辞了。”
柳志远吩咐了小阁门口待命的小厮,说道:“你去让柳忠备好马车,把五十贯装到马车上,一会儿教柳三驾车送二娘回家。”那小厮也是机灵之人,得了柳志远的话后,飞也似的便往楼下跑。
陈冰心想自己背着五十贯走回去确是十分的辛苦,刚才觉得天黑前能回村,可没考虑到还得带着钱,背着这钱无论如何也要酉正之后才能到家,昨日刚刚害的娘着实担心了一回,今日怎的说也不能再晚了,再说若是遇上拦路之人,自己背着钱更是不好处置了。她心中打定了主意,也不推辞,对柳志远行了个万福,谢道:“多谢知行的好意,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说完冲着柳志远微微一笑。
陈冰这笑容虽是清淡,但嘴角上扬的弧度似月牙般完美,她骨子里散发着的灵动清秀之气,已是萦绕在了柳志远的心头。柳志远不敢多看,让开一步,说道:“你也不用谢我,莫说你我相识,即便是不相识,只要我知道了,也不会让你一女子独自走夜路回家的。好了,二娘,这就随我下楼罢。”
陈冰也不再多言语,便随着柳志远下了楼。此时的大厅已是人满为患人声鼎沸,各类唱菜之声不绝于耳,店内众博士穿梭于人群之间,递送着各类饭菜茶点,而店外仍不断有食客进门,众博士仍旧殷勤招呼着。更有不少女伎往来其中,演史、杂剧、唱词接踵而至,歌管之声唱乐喧天,热闹之极。而众食客之间所谈论最多的便是德贤楼今日卖鱼之事,有说德贤楼东家少年了得武艺极高,也有说卖鱼的女孩儿智机过人耍的秦管家团团转,还有说女孩儿是同德贤楼东家同演一出唱赚,好赚更多的人来德贤楼用饭食,这些食客你一言我一语,搏着关扑,吃着美酒,好不快活。
陈冰并不喜这些热闹,低着头,快步跟着柳志远穿梭其间,却不料仍旧被一些食客认了出来,有人大喊道:“嗳嗳嗳,这不就是今日卖鱼的小娘子嘛?”
另有人道:“就是她?这才多大啊?看着瘦瘦弱弱的,不像阿财哥口中女英雄的样子啊。”
边上一人说道:“你懂个屁,人不可貌相这话听过吗?这小娘子可厉害了。那得意楼是何等地方?和那阎王殿相比亦是不遑多让。那秦管家又是何等样人?便是那牛头马面都自叹弗如。这莫要说是小娘子了,便是七尺男儿进了这得意楼亦是要扒层皮下来。而这小娘子左冲右闪,前拳后脚,硬是把得意楼的小厮都给打倒了,这才有了后面卖鱼给德贤楼的事情。”
左首边另一人嗤笑一声,啐了口说道:“你也少放屁了,那小娘子打倒得意楼小厮是你亲眼瞧见了?哈哈哈,不知你个夯货是从哪里听来的,就这小娘子干瘪瘪的样子,还打倒得意楼小厮,就是在她面前放只鸡,怕是也捉不住。你少拿那些道听途说的话语在此大放厥词,听了教人发笑。”
之前那人听着不乐意了,一拍桌子,大喝道:“你说谁是夯货?!”
那人冷笑数声,阴阳怪气道:“这里还有谁会是夯货呢?不打自招,不就是你自己吗?”
之前那人冷哼一声,也不再多言语,一拳便砸在了那人脑袋上,那人也不示弱,虽是脑袋吃痛,可还是出拳还击打在了他的肩头之上。一旁伴着同来之人连忙将他二人拉开,好言相劝些甚么。更有甚者便直接挤了过来,欲看看那传说中的小娘子到底长何模样。
陈冰被他二人如此一闹,心中更为窘迫,在背后微微推了把柳志远,柳志远回头看了陈冰一眼,见她面如赤霞,已知如何回事。他给跟着的小厮使了个眼色,那小厮仍旧懵懂,跟在身后不知所措,柳志远见那小厮如此不懂事,心中有气,抬腿正欲踢他,门口挤进来的柳忠看的真切,忙隔在二人之间,叱那小厮道:“没眼的东西,还不带人把这四周挤来的人给我档开?!还愣着做甚?快去啊!”
那小厮终于明白了,吓得忙带着几个小厮并着几个博士,隔开了挤来的人众,小厮呼喝有声,而博士则是躬身殷勤劝着众人,这才没让众人挤了进来。有着小厮的帮衬,总算是让开了一条道,柳志远拉着陈冰的衣袖快步走出了德贤楼大厅。
经此一闹,柳志远和陈冰均是有些灰头土脸,二人好不容易挤到马车旁,柳忠心道自己刚得到二郎君的提拔,就碰上刚才那一幕,而自己也确是在安排上有所疏忽了,便自责道:“方才实在是我的疏漏,未有安排妥当,使二郎君和小娘子受惊了,还请二郎君责罚。”说完柳忠便一揖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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