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吴掌柜摇摇头,说道:“可惜,可惜。你爹爹兴祖捕鱼确是一把好手,只是鱼行的韩小四已经同我说好了,让我只与他收鱼。不是我不愿意收,若是我收了你的鱼,在韩小四面上须不好看了。”吴掌柜说完话,把陈冰拉到一边,小声说道:“若是要收也是可以,只是这价钱,你得让一让,只能以原来一半的价钱收,那也比你直接让鱼行收要多一文了。你看如何?”
陈冰心中冷笑,寻思道:“这吴掌柜就是黑吃黑,两头压价,对我这里就说是鱼行给了压力,无法原价收。对着鱼行怕也是这般说辞。看来这红尾白水鱼是决不能卖与他了。”念及至此,便说道:“吴掌柜,那我这鱼不卖了,价钱太低卖了也无甚意思。只是还想问问吴掌柜,这长兴县城内,还有能收我家鱼的酒楼吗?”
吴掌柜说道:“有还是有的,就是价钱定然不会如过去那般了,压价也是要压的。你可去得意楼看看,你爹爹以前也是卖过鱼给他家的,兴许那秦掌柜肯收也说不定。”
陈冰辞别了吴掌柜后便往得意楼走去,而那吴掌柜却是挠挠头,说道:“哎,何时才能再见那小娘子一面。”
陈冰跟着李芸娘来过一回得意楼,知道这路如何走。她也没去门口,直接走到了侧门,喊了声秦掌柜,没多久,里头出来一人,看着并非是秦掌柜,而是上次帮着称香菇的秦五,那秦五还记得陈冰,便说道:“哦,你不就是上回跟李芸娘一同前来的小娘子吗,这回过来可有何事?”
陈冰却并不说明自己的来意,拱了拱手,说道:“劳烦秦五哥哥请秦掌柜出来一下,我这有好东西想卖与他。”
那秦五伸了个懒腰,说道:“你等会。”须臾,那秦五便把秦掌柜请了出来。那秦掌柜一见陈冰,脸上并无表情,说道:“二娘,我对你爹爹说过了,东家这得意楼如今只与鱼行收鱼,不收你家的鱼了,若只是普通的鱼还请你带回去,如是龟、鳖之类的,价钱亦是要压的。这你可明白?”
陈冰眯着双眼看了秦掌柜一眼,点了点头。那秦掌柜也不再言语,打开她的背篓,提出水罐,往里一瞧,这不瞧还好,一瞧却是气血上头大喜过望,忙在巷子前后望了望,低声问道:“这,这红尾白水鱼可是你爹爹捕到的?他怎的没来?今日就你一人送鱼过来的?”
陈冰心中一紧,故意说道:“今日并非我一人前来。我爹爹和我哥哥在葛欢欢杂货铺采买些杂货,稍后便来。”
秦掌柜略觉失望,可还是问道:“那你爹爹可说让你卖多少钱?”
对于这条红尾白水鱼,陈冰心中的定价是五十贯。可自己也不便把底牌说出口,便反问道:“秦掌柜你看这鱼能给多少呢?”
那秦掌柜心中盘算道:“二娘不过十二三岁小娘子,更是一个渔家女,她能有甚么见识,想来手上摸过的钱最多也不过一、二贯而已。乘他爹爹和哥哥不在,尽快把这鱼低价弄到手。”秦掌柜想到此处心中便有了计较,说道:“二娘,这鱼虽是好,可也并不少见,前几日便有一渔人送过来一尾,那日我给了他四贯钱,今日你这条比他的大一些,这样好了,我给你五贯,你把这条鱼卖与我,如何?”
陈冰心中冷笑,寻思五贯钱,这是打发叫花子呢。却也不露声色,微微笑道:“秦掌柜,我虽年岁不大,可也是在太湖上捕鱼的一把好手了。这最近几日我日日都在湖上捕鱼,怎的就没听说过有人捕到过这红尾白水鱼?秦掌柜,你这是欺我年少了。”说完竟是把水罐放入背篓内,重又备好背篓,径直走出了巷子。
秦掌柜怎会如此轻易的就让陈冰走脱,他对秦五耳语道:“快去家里把东家请过来。”而后匆匆追着陈冰到了得意楼正门前,伸手拦住了她,说道:“二娘,你莫急着走了,还请进到店内说话,这价钱都是能商量的。”
陈冰心想这店内都是你的人,跟你进去了那不就是你说的算了,怕是我想脱身都会变的很困难了。心下是打定主意不随他进店,见着门口往来行人众多,心中已有了计较,便大声说道:“秦掌柜,这红尾白水鱼既然如你所说并非稀有之物,要说价格在这边说便是了,又何必进店内说价。”
众行人听闻有红尾白水鱼这等稀奇之物,都颇觉好奇,便纷纷围拢过来驻足观看,更有好事者想一探究竟,更是不住伸头往陈冰背篓内望去。众人也不停纷纷议论。
“贾四,那红尾白水鱼是何物?”一人问道。
“阿财哥,这你都不知道?那可是太湖上出了名的稀罕物。据说百年才出一回。”那叫贾四的人回道。
“百年才出一回?百年前可是正兴元年啦,那可远着呢。这不就一条鱼么,我可不信。”阿财哥不屑道。
“你还别说,上一回出这鱼据说是在元嘉年间,距今也快三十年了。”边上另外一人说道。
“这就是啦,也才三十年嘛,何来百年之说,贾四你就是爱说大话。”阿财哥揶揄那贾四道。
“吴六郎,你说说那秦掌柜出多少钱收了这红尾白水鱼?”贾四也不再理会阿财哥,却是对着边上那人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