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乞巧,这云间巷白日也显得格外热闹,各个店铺都摆满了各色乞巧之物,我之前没在乞巧时来过云间巷,看着琳琅满目物件,也是新奇不已。我二人一边逛着一边看着,可走了一圈也没见着有卖冰的,青竹心中不满,吵着要我带她再转一圈,我只得硬着头皮应承了下来。此时,巷子中人也是愈发的多了起来,走的也比来时要慢上了许多。」
「还是那个小厮眼尖,在巷角处,他见着了那卖冰的铺面,我二人心中欢喜不已,到那铺子面前,要了两碗绿豆冰。此时,边上过来一步履蹒跚的讨饭锅子,他看着年岁颇大,赤着足,裸着上身,头发散乱,臂上生了不少烂疮,散发着阵阵恶臭。青竹极是嫌弃,捏着鼻子往后退开了两步,而我亦是皱眉向后让了让身子。」
「那讨饭锅子双手颤颤巍巍的捧着一只破碗,伸到了店家面前,他似是极为饥渴的缘故,所言已不成语,我费了很大的心力,方才听清他是想要问店家讨碗水喝。我想不过一碗水而已,店家当是会给,也就不当回事了。却没想那店家非但不给水饮,还持着木棍欲要将他打走。我心中不忿,更是可怜那讨饭锅子,便阻住了那店家,把自己碗内的冰倒给了他,那讨饭锅子先是一怔,而后不住的向我道谢,我对他点了点头,让他快些把冰吃了,好解暑气。」
陈冰心中暗暗点头,心中赞道:「这大魔头本性确是纯良。」
柳志远道:「此时,我身后忽的一人阴阳怪气的说道:「哟,这不是柳十一郎嘛,今日甚么风,把你这病秧子给吹到云间巷来啦,哈哈哈。」说话的是李家大郎李文虎。我柳家与他李家世代交好,他也因此常与我族中的哥哥一道厮混,因而幼时,他也是最爱欺负我的人。」
「我只瞧了他一眼,并没有作声,他悠悠走上前,上下打量了我一番,笑道:「啧啧,一年多未见,十一郎,你这病秧子可比过去壮实了不少呐,怕不是回光返照了罢?哈哈哈。」」
「我强忍着心中的怒气,问他道:「你何时回来的?」他比我大三岁,一年多前随其母去了登州探望在那当官的其父。他却回我道:「哼,登州这穷乡僻壤的破地方有甚么好待的,我和我娘住不好,吃不惯,实在忍受不住了,就回来了,三日前才到的华亭,嗳,还是华亭好啊,吃的又好,住的又舒服。嘿嘿,不过这一回来啊,就碰见了你这好玩的东西,哈哈,嗳?这花子是你何人啊?你竟要给他冰吃,哼,他配吗?哎呀,你对他那么好,他莫不是你娘在外头偷的野汉子罢,哈哈哈。」」
陈冰听了也是心中来气,说道:「这人说话怎的如此过分,他没有家教的吗!」
柳志远说道:「此人
还当那是过去病恹恹能随意为人拿捏的我。我当时已气的浑身发颤,他欺辱我不打紧,却不能辱骂我娘!我问他可有胆量再说一遍!与我一同前来的小厮为人颇为油滑,他已看出我动了真怒,在边上小声劝着我,可我哪里听得进去,李文虎却哈哈大笑,说道:「哈哈哈,好好好,你要孝敬你的野父,可我偏偏不让你如愿!」他言罢,竟是一脚将那讨饭锅子手中的破碗踢翻在地,那碗摔的粉碎,冰也洒满了一地。「
陈冰倒吸一口凉气,骂道:「这李文虎真不是东西!」
柳志远说道:「二娘,要知道,对这讨饭锅子而言,这碗许是他身上唯一的家当,更是吃饭家什,如今碎了,让他今后如何过活?当时我胸中这股子怒气已无法再忍,他李文虎过去轻贱欺负我的一幕幕也一一浮现在我眼前,我一把夺过店家手中的木棍,将教头教我的棍法使的虎虎生风,每一招每一式都使上了十成力,招招都招呼在李文虎的身上。他李文虎并不知晓我会这些棍棒之术,被我打的惨叫连连,那小厮甚为机敏,他见我也出了气,忙架开我的棍子,给我使了个眼色,我见周围围拢过来了不少人,不想把事情闹大,心中也的确出了气,便停住了手,朝李文虎屁股上踢了一脚,大喊一声:「滚!」李文虎就是个欺软怕硬的东西,被我下狠手打的痛了,丢下几句狠话,便抱头鼠窜般的跑了。」
「我当时心情极佳,暗骂李文虎一声「废物」,又问店家买了一碗绿豆冰,连同自己的碗筷一道给了那讨饭锅子,他诚惶诚恐的接了,对我是千恩万谢。我担心李文虎会回来寻他晦气,便让他赶紧离开。而我自己心中甚有成就感,见天色西沉,青竹也吃过了冰,我自己也就不吃冰了,便带着青竹便回了家。」
「是夜我嫌太热,睡不着,便一人坐在院子里纳着凉,看着天上的银月。忽背后传来一苍老的声音:「呵呵,少年,你睡不着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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