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深夜,北风呼啸着刮了一宿。
等人们推开门窗,迎面刺骨的寒风吹打在脸上,眼前被一阵白光刺地人眼睛都睁不开,只能微微眯起一条缝隙来。
等适应过后,眯起的双眸这才缓缓睁了开来。
外头竟是天地一色皆是白皑皑的厚雪。
入冬后,这还是京城的第一场雪,积雪足足没过少女的脚踝。
院子里的婢女得了空,正披着斗篷,带起厚厚的手套,蹲在雪地中堆着雪球,双颊上虽已冻地通红,可还是不忍回屋内取暖。
宋锦悦这病来的快,去的却慢些。
她已躺在榻上足足有两日,惨白的面色这才稍稍有了些许气色,听见外头婢女们的喧闹,一时也想去瞧瞧外头的大雪。
章定芝一直守着她,不曾回去。
现下哪里肯依着她由着自己的性子来,让秋韵取了狐裘大氅系在脖颈间,扶着她去了窗前,只推开了一条缝隙来。
让她从那狭小的缝隙中赏雪。
宋锦悦无奈地叹着气,看地尤为不尽兴,屋内虽烧了地龙,又添了两盆炭火,可她身子还是不由打着颤,脖子不知不觉间缩了起来。
“好了,该回去躺着歇着了,日后多的是时间瞧。”章定芝面上没有半分讨价还价地余地,上前关紧了黑漆雕花窗柩。
扶着表妹往榻前走了过去。
宋锦悦只能恋恋不舍,一步三回头看着那窗柩的位置,叹了一声。
可转头瞧见芝表姐正瞪着她,只能认命一般乖巧地顺从了她。
等褪下身上的大氅,宋锦悦一下子便钻入了暖和的被窝中,一头乌黑的秀发披散着,大大的眼睛忽闪着,只将头露在锦被外头。
看着芝表姐,道:“躺着也无趣,芝表姐,不如寻个话本子来让我瞧瞧吧。”
语气中带了几分乞求的意味,那模样像极了委屈巴巴的小猫,让你不忍回绝。
“好,你乖乖躺下。”章定芝又为她掖紧了被角,这才起身去了一旁的书架前。
黑漆黄花梨木书架上琳琅满目摆满了书简,从诗词歌赋、女则佛经,再到游传杂技,一应俱全。
“芝表姐,摆在最下头那一层靠着拐角那一格里头的,随便寻一本来就行。”宋锦悦伸长脖子看着芝表姐正立在书架前挑选,忙出声说道。
章定芝点了点头,随意从那格子上取了一本,也没看,就拎在手上朝着表妹走了过去。
宋锦悦急忙从被窝中伸出一只手来要接过,可芝表姐坐在榻边,翻着手中的书简,半点都无给她的意思。
“我读给你听,也省的你费心神来瞧。”
“好!”
只是才翻了两页,章定芝的秀眉却是蹙地越发紧。
“芝表姐,你平日都不看话本子?”宋锦悦直直问道。
章定芝撇了撇嘴,将手中的话本子丢到了一旁,眼中尽是厌弃,待看向表妹时,才换上了一副紧张担忧地神色。
“这些话本子都太俗了,凭什么高门大户家的小姐,能这般轻易被寒门出身又忘恩负义的男子给哄骗了去?”
章定芝面上愤愤不平,继续抱怨道:“想来写这些话本子的便是那些整日做着春秋大梦,天降好运的男子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