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方露出一丝破晓,宋锦悦已换了一身淡蓝色绣着金边浅粉的牡丹襦裙。
发髻两端各簪了一支翠玉流苏的银簪步摇,皓白的玉腕上各套了一只白玉镯。
一身装扮既不繁琐又不失贵气。
秋韵看着雕花铜镜内的少女,扬着唇一脸欣慰地感慨道:“小姐的容貌即便没这些俗物装扮,也能压倒众芳。”
已故的先夫人章氏的容貌,当年可是京城第一绝色,比宫里的皇后娘娘还要靓丽三分,若不是皇后是嫡长女,怕是章氏也是能入宫的。
想起先夫人仙逝,秋韵不免心头涌上一丝惋惜,她小心查看着小姐的神色,见并无异样,忙将面上那一丝失落的情绪遮掩了过去。
“皮相总有一天会因着年老色衰而消退,唯有内心的强大,方能抵挡住岁月车轮版的碾压。”
宋锦悦淡淡说着,抬手抚了抚发髻上的步摇,又从雕花妆奁内取出了一支白玉簪子插到了左侧发髻上。
白玉簪子上雕着一只活灵活现的小鱼,很是新奇。
这簪子还是她五岁时,舅舅从定州派人送来的新年贺礼。
想起那位舅舅,宋锦悦鼻头一酸,眼眶也红了起来。
“小姐可是想夫人了?”秋韵转身取了那搭在架子上的帕子来,递给了自家小姐。
宋锦悦接过帕子,擦了擦,复将帕子递给了秋韵,摇了摇头。
“走吧,去外祖家。”
按理来说,宋锦悦出府是要提前一日去父亲跟前儿说一声。
可奈何昨夜一宿父亲都不曾回府。
沈氏一宿未曾合眼,也同父亲头一次彻夜未归有关系。
沈氏是她的继母,按理来说,她也要去沈氏跟前报备一下,去外祖家,宋锦悦倒也不想去沈氏跟前报备,没得闹的有些糟心,坏了好心情。
故而出府的时候,只同宋官事说了一声,她便只带了秋韵坐着国公府的马车去了章府。
外租家的宅邸在南街,同国公府也不过隔了四五条长街,约莫两刻钟的功夫就能到。
京城的章府,由外祖母坐镇,舅母同二表哥和三表姐在外祖母膝下尽孝。
而舅舅带着大表哥常年在定州守护边疆。
已有十年未归,大表哥才过了十三便去了边疆陪着父亲一起守护边疆。
旁的世家贵族子弟,那个年岁,哪一个不是在京城中吃喝玩乐,享尽荣华。
独独大表哥,自小便立志要戎马一生,继承父辈们的宏图壮志。
故而如今都二十有一,还不曾娶妻生子,舅母总是去信催促命其回京,可大表哥回回都用同样的借口搪塞了过去。
“疆土未稳,先祖如何安魂。”
一句话,将舅母说的也不好再催促,只是背过人时,时常偷偷抹泪。
外租母常劝舅母,人这一生自有命数。
章府大门敞开,黑漆门匾上描金雕了“章大将军府”几字,一旁的小厮穿着一身黑骑戎装,身子直挺挺立在门口守着,手中还各自握了一柄长枪,枪头系着一串用金线捆着的红穗。
瞧着无比气派雄壮。
将门府邸,自是比旁的高门贵府要多上两分雄武之气。
章府门口的小厮远远瞧见宋国公府的马车往章府而来,忙有一人去回禀管事,管事又匆匆去回了章老夫人。
章府门前的小厮瞧见宋国公府的马车稳稳停在了大将军府门前。
马车上先下来一身婢女装扮的少女,车帘掀起,只见一身淡蓝色襦裙的少女缓缓下了马车。
小厮们垂下头,恭敬行着礼,唤了一声,“宋二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