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女子的应允,庞砚才小心翼翼地走进屋。而眉蝶也知趣地退了出去,并顺手将门带上。
门合上后,龚尘尘让对方坐下,并主动沏了杯茶放到男子面前。
“怎么想到来看我了?”她目光低垂,带着勉强的笑容主动开口。
男子沉默了好久,然后才鼓起勇气回答道:“我……我想你了。”
龚三小姐却装作没听到似的,依旧友好地维持着微笑,把话题一转,“对了,背上的伤好点儿了么?”
对方闷闷地点了点头。
“庞砚,谢谢你,”女子仍然垂着眼帘,缓缓道,“上次要不是你,我可能就……”
“尘尘,你瘦了。”
还未等龚尘尘把道谢的话说完,就被庞砚给抢断。她一抬眼才发现男子的目光原来一直停留在自己身上。从方才起就这样,只不过她没有注意到而已。
那目光之中包含着很多东西,有关心、有焦急、有心疼,甚至还有一种说不出的难过。龚尘尘实在不忍直视那样透澈挚诚的灼热眼神光,于是别过头去。或许是因为太过于坦白的真诚往往会让一个人的内心反射出自己究竟有多过分、多残忍。
见女子不说话,庞砚怯怯地开口道:“本来我爹娘都说在大婚之前是不可以来见新娘子的,但是……”他越说越小声,生怕惹对方生气,“但是我真的好想你。”
倘若是在从前,龚三小姐要听到庞砚对自己说这样的话,准会脾气大发将对方给痛骂一顿,而且边骂边叫“庞傻子”。可现在不会了,因为经历过上次的事情后她已然明白对方是真心实意待她好,甚至在危急关头还不惜性命地护着她。此时此刻听到男子的那句话,龚尘尘顿时觉得百感交集,心乱如麻。
既不想违背自己的心意,又不愿伤害对方,这样的美满之事天底下还未曾有过。
心里边儿是越想越乱,越乱就越烦。她突然间“嚯”地一下站起身来,任凭自己珊瑚雕花发饰上的流苏胡乱摆动。一步走至男子的面前,用手抬起对方的下巴,然后弯下身去瞧对方颈上那块由“大天魔手”留下的创伤痕迹是否已痊愈。
看到伤痕已经消失得差不多,她舒了一口气。
就在她准备把手放下之时,男子温软的手掌握住了她那只冰凉瘦弱的臂腕。
“尘尘,你瘦了。”
这句话是庞砚在今日说第二遍。
男子那张清俊的脸上带着固执般的关切。明朗到一目了然。
傻子的与众不同之处便在于:不会像常人那般匿藏心事。他们亦不懂何为心机,何为城府。
龚尘尘轻轻地拨开他的手,面无表情道:“我问你两个问题好不好?”
“嗯。”对方爽快地答应了。
“第一个问题:我们……”她看了他一眼,随即又将目光转移开去,低声道:“我们能不成亲吗?”
她似乎都不大好意思说出这样的话,毕竟自己的命还是人家救的。可一想到往后被束缚的生活,她实在觉得有些不甘愿。
庞砚静静地望着她,没有回应。其实这样的方式已经相当于有了回答——他在用沉默来反对她的提议。
“庞砚,很多事情并非如你想象般那么好,我……”一想到对方的脑子,她憋得一跺脚,“唉,算了,跟你说了你也不懂!”
“我懂……”
“你不懂!”龚三小姐一摆手,蹙起眉头,“第二个问题,你今天是来做什么的?”
“来见你的。”庞砚喏喏道。
“现在人已经见过了,你可以走了吧。”
一听女子下逐客令,他立刻着急起来“可是尘尘……”
“没‘可是’。”说着,龚尘尘对门外的小丫鬟唤道,“眉蝶,送庞公子出去。”
话毕,再没多讲一句,龚三小姐便径自走到自己床边“腾”的一声躺了下去。
听到男子的脚步声渐行远去,她才用手肘支起身来,朝着空荡荡的门口说了一句“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