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未等张简把话说完,聂凡已经带着他手下的人朝大厅走来。
“怎么就你一人回来?那金有为人呢?”对方刚一跨进门,顾煞便急切问道。
聂凡失望地摇了摇头,“没找到。”
“什么?”龚行烈神情肃然。
“金有为的店铺今日闭门未开张,于是属下又带人去他家找。但到了他家后敲了半天门也无人应声,属下怕他已遭人毒害于家中,所以便顾不得其他硬闯了进去。结果发现……屋里一个人影都没有,就连所有值钱的东西都分毫不剩。当时属下立马派人在城中各处寻找,依旧未见金有为与他妻儿的半点踪影。”聂凡仔细地解释道。
听完这些话后,龚老爷子眯起了双眼,若有所思道:“他在躲什么……”
忖度片刻后,他仿佛突然想明白了什么,于是立马对几位属下道:“想必他已出城,但拖妻带崽的必定走不快,你们带人快马加鞭去不同的方向追找!”
“是!”
就在三位堂主正准备退下的时候被龚行烈喝住。
“等一下!”他似乎又想到了什么,“顾煞、聂凡,你们俩依照刚才老夫的指示行事。张简,你立刻带一部分人手赶去郊外渡头,说不准会在那儿发现些什么。”
“属下遵命!”
三位堂主离去后龚老爷子有些焦虑地握住一旁的桌角,目光变得幽深,嘴里低声念叨:“希望能找到活口……”
可惜,发现得太晚了。
就在龚大盟主方才说出那句“他在躲什么”的时候,就已经注定挽救不回什么了。
因为那时正站在郊外渡头上的唐无意亲眼目睹了江上远行的一条小船沉没的整个过程。他只能怔怔地看着,却无能为力,因为船已行得太远太远,他根本无法在短时间内接近船上的遇害者,更别说施救。
没错,那条小船上坐的,便是金有为与他的妻儿。
唐无意是在今日一早从龚家另一位厨子口中得知金有为便是“赵敬残害风施定”事件的目击者,于是他找了个借口溜出天下盟去金有为的铺子找人。然而他与聂凡的经历一样,即便把对方的家也连带翻了个遍但依旧不见人影。当时他就想到金有为很可能是由于某些原因想要逃避,所以带着家产与老婆孩子一起跑路。一想到这层可能,唐无意便立马往郊外的码头赶去。
只可惜,他最终还是迟了一步。等他赶到之时,船已行出了好大一段距离,即便是号称轻功天下第一的“幽冥神君”道涟在此,也是徒然。
正当他觉得算了准备离开的时候,却发现那条渐行渐远的小船出了异况。船身开始不断下沉,船上的人从棚中惊慌失措地跑了出来,然后不断呼喊救命,但根本没有人救得了他们。
最后小船全部沉入水中,而船上的人则在冰冷刺骨的水里扑腾了好几下,最终也没了动静。
一看便知,这场祸难是有人蓄意为之。
唐无意无力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幕,眼眶湿润,双拳紧握,他恨不得立马将那个幕后真凶揪出来将其砸个粉身碎骨。连孩子妇孺都不放过的人,简直是不为世间所容的禽兽畜生!万人唾骂毒打都不足以泄愤,唯有将其千刀万剐才能解恨。
可他现在却只能这么木讷地站着。
世间最无奈的罪过无非是目睹无辜之人惨遭迫害却束手无策。
而此时此刻,被江湖中人传作“本事滔天”的唐无意唐大公子却正为自己犯下的“无奈罪过”备受着心理上的谴责。
就在他的情绪快要爆发出来之时,突然听见不远处的林荫下有异动。机警的他闪身避入林中,目光扫过林荫之下,发现对方是个行动鬼祟的年轻人。对方并未察觉他的存在,而是一直专心地注视着远方的江面,似是为了盯梢刚才沉船的整个过程。不用多想唐无意也猜出那鬼祟之人便是幕后行凶者的耳目,专程来看金有为是否已“成功”死在他们的计划之下。现下船已全部沉没,金有为一家人也没有任何生还的迹象,于是那掩藏于林荫下的青年满意地一点头,然后转身离开。
唐无意二话不说跟了上去,以他的本事,被跟踪的人压根儿不会察觉到有任何异常。
从郊外跟进城内,然后穿过了好几条街道,绕过了好几个巷子,那鬼祟青年终于到达了目的地。
当被跟踪者进去对面的目的地后,唐无意站在巷边隐蔽角落皱起眉来,脸色跟着变得沉重。就连他那平日里常挂在脸上的笑容也消失无踪。
他抬头望向对那地儿正门上挂得一块烫金边梨木牌匾,眼神复杂。耀目的阳光使得该面招牌熠熠生辉,匾上以苍劲的笔法书着三个潦草的大字。
长生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