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元杰虽出自富贵世家,但生来身体便不好,无练武之资,弱体无法承载锤炼。
有老道士传习养身道诀以改善体质,不至于早夭,但也只是少许养生作用,他并不甘心。
这血刀诀的来历,说来也巧。
三年前南江府西南百里有魔头出没,手段凶残,临山村寨近百人失踪,犯下滔天血案,进而遁走山林。
有村中猎人垂死传讯,震惊南江府,天下轰动。
捕头铁鸿带人探查,按图索骥,最终找到魔头藏身之所,后有府尊率府卫军而来,围堵山林。
那魔头一手血刀斩威力不凡,普通士卒也不曾想到竟有人以伤换杀,疯狂残忍,眼见突围无望,便燃烧气血。
只见其刀法凌厉暗带血芒,重围下又强杀十余人,力竭被捕,这才锁拿归案,官兵捕快损失颇重。
锁进府衙地下死牢之后,府主王宗弼也曾亲自下来审讯,魔头开始倒也嘴硬,待到百般酷刑药物用尽,倒也挖出不少来历。
他本名血执,为西域血刀门门主血一刀的义子之一。
因仇杀血罗长老之子叛出血刀门,为躲避追杀,自乾南帝国西南偷渡雨山江,又跨越巫山丛林,后辗转至南江府西南犯下大案。
十八九岁无法习武的吴元杰听闻有惊天大犯,不免好奇,常跟随捕头和府中官员下狱查看。
本来闲杂人等不能下来地牢,但府主之子下来,众人也不好明言,他常自顾看自己的,也不打扰别人,大家便也习惯了。
有时吴元杰也一个人下来,见那血执有时自言自语,无聊便与他搭话。
有时还好心带些酒食,聊些江湖见闻,倒是与这死囚魔头混的熟了起来。
血执倒也洒脱,自知必死,也许是不安好心,也许是同情他无法练武。
后来吴元杰便阴差阳错得了这血刀诀,其中包括运气法诀和配套刀法血刀斩。
其实也不怪血执,他自己临死都不知道他自己所练功法乃是阉割版的。
血一刀的众多义子,个个都习练此功。
因功法进境常需要吞噬他人气血,殊为歹毒,人也变得麻木不仁。
但长期下来,多少也总结出一些压制的方法。
仅仅三年时间,吴元杰便从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打通中部数个大穴,血刀诀和血刀斩都已入门。
这刚入门就已有了开碑裂石之力,这也是为何之前在攀山门被林志海发现了些许端倪。
所谓有得必有失,血刀诀和刀法运转之时气血所耗巨大。
近几年已有数十人因他丧命,都是府中杀手吴影所擒,尸体干瘪之后绑石沉入南江,江水奔腾之下销尸灭迹。
这也是吴元杰为何先让人抓了练有波涛功的阮氏兄弟。
察觉身体不妥之后,又买下参王调理平衡气血,参王既然被盗,又不得不让吴影去抓巨锤门的铁匠。
血刀诀承载了他习武的希望,却也让他冤孽缠身。
不知有多少家庭因他妻离子散流离失所,比之血执,他也何尝不是罪孽滔天。
吴宗弼偶然撞破此事后,先是勃然大怒,后又无可奈何,只能听之任之,甚至帮忙遮掩。
毕竟他只有这一子,他是吴家,但吴家并非只是他。
偌大的百年豪族世家,哪有什么正义,或许,内里更多的是狗血。
这万宾楼选址属实不俗,叶滔与叶淳对坐,喝着热茶,吃着点心,听着江湖事,望着路上人。
宜兴间他站起身,凭栏远眺,远观雾隐山之高耸,半插入云,郁郁葱葱,奇峰突兀。
此情此景,真想吟诗一首,不,是借诗一首以抒胸臆。
雾隐夫如何?南江青未了。
造化终神秀,阴阳割昏晓。
荡胸生曾云,决眦入归鸟。
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
喧喧闹闹的酒楼二层一下子变得鸦雀无声。
靠窗那对男女,本来轻声细语谈着什么,不由对视一眼,猛然扭头。
那老者老少二人也侧脸看向叶滔,面露惊色,似是没想到能恰逢佳作诞生。
黄侯也扭头看了一眼,扫视一圈,暗自庆贺,默默干了一碗酒,心中满足。
你们哪里又知道,这是咱的小兄弟,他作诗,便相当于我作诗了,与有荣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