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长安正躺在锦被上,在点荷的悉心服侍下美滋滋的吃着补汤。
突然,东厢房的门被大力推开。
胡长安抬头一看,喝,竟然是自己的便宜老爹。
老爹不知是大热天走路急了,还是气的,脸涨的通红,和身上还未来得及脱下的红色官服相映成趣。
后面跟着的,是表面一脸担忧实则嘴角挂着一缕窃笑的主母刘氏,和自己的便宜母亲王氏。
王氏还没等胡惟庸开口训斥,就梨花带雨的哭着跪在了地上,苦苦哀求道:“老爷,老爷三思啊,长安如今伤还没好,要是再一动气有个三长两短的,可就很难养回来了。”
王氏是真的担忧。自己毕竟只是一个小妾,能得宠无非就是仗着母凭子贵,一听下人说老爷在餐桌上置气了,便急急忙忙批了件外套赶来劝架。
“让开。”胡惟庸正在气头上,并没有理会王氏的阻拦,只是一把推开王氏,大步走到胡长安床前,冷声道:“逆子,你可知错?”
本来,胡惟庸对这个老来子也没什么大期待,能老老实实继承胡家就已经很不错了。
去青楼,勉强可以说是仕人的风流,跟商人交往过密,那简直就是在丢士族的脸,要是被别人知道了,今后哪个自诩清贵的文人还来跟胡家交往?
一旁的刘氏,也唯恐天下不乱的添油加醋道:“长安啊,你这可不行啊。身为士族之子,怎能与低贱的商人有染,说出去我胡府的面子还要不要了?”
胡长安原本还有些发愣,没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听刘氏这一点,顿时明悟了。
看来在明初,阶级制度远比想象中森严。
不过胡长安也不慌,只是定定的直视着胡惟庸的双眼,缓缓开口道:“爹,我这么做,都是因为你啊。”
“因为我?”胡惟庸顿时更加怒不可遏,圆脸都气成了长脸,狠狠的一掌拍向身旁的矮几,气道:“我好不容易在战乱中挣出一个士籍来,辛辛苦苦爬到当朝丞相的位置,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难道现在还变成我有错了?”
“就是父亲您的错。”胡长安分毫不让,梗着脖子厉声说道。
“我有错?我的错就是培养出你这个不知尊卑的儿子。”胡惟庸气的简直背过气去,也不顾儿子还裹着绷带躺在床上,抬手就要打。
王氏见状,急的差点灵魂出窍,连忙一把扑过去抱住胡惟庸的手,哭的连妆都花了:“老爷啊,三思啊老爷,您可就长安一个儿子啊!”
胡长安躺在床上,连象征性的躲都没躲一下,只是静静的反问胡惟庸道:“父亲,您现在的确是权势滔天,但您想过十年之后胡家会是什么样子吗?”
胡长安本来是不想这么高调的。
原主虽然是个标准的恶少,对父亲胡惟庸却是非常崇拜尊敬,在胡惟庸面前连大气都不敢喘,贸然崩人设很容易引起怀疑。
但此时箭在弦上,已容不得胡长安潜移默化的改变胡惟庸的认知了。
还有一个月不到,占城使节就会访京。
届时胡惟庸早已被权势迷住了双眼,国外使节来朝这等大事,竟然没有报告给朱元璋知道。
朱元璋听闻后,自然是大发雷霆,直接把胡惟庸下狱,并株连九族,还彻底废除了丞相制度。
虽然从事后来看,朱元璋可能早就有收拾胡惟庸的心,占城事件只是一个线,一个微不足道的借口。
但是火苗这种东西,肯定是先要掐灭的,其他只能等后面胡长安积累起自己的力量后,再逐步排雷。
胡惟庸听到胡长安的反问,不假思索的回答道:“胡家十年后自然还是应天城中最富贵的世家,你爹我还有十五年才致仕退休呢。”
胡惟庸这么说,自然是信心满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