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
杨二鲜颇显犹疑,若是魏期行说话倒也罢了,其人虽是上了年纪,却本就有些着三不着两的性子,无需顾虑,而秦业却是难得开口,一时不好驳回,只得解释说道:“那两位姑娘的画像,已入圣目,想要接走倒也不难,换两个相同相貌的处子回来便是。”
这本就是以退为进的话,难度自不待言,其间风险更大。
魏期行向甄玠略一摇头,笑道:“既是姑娘家,总没有时常侍奉父母左右的道理,如今便让她二人回去见一眼亲娘,亦算尽孝。”
孝字一出,便碾压了无数道理,也容不得杨二鲜肆意推脱。
甄玠见状元郎复又陷入深思,立时开口:“当今天子圣明,假使圣上知晓此事,即便不说,亦会暗地里称赞杨宿老有成人孝名之美。”
稍顿了片刻,再度补道:“玉燕金盘再次丢失之事,也有在下承担寻找之责,并其中多少棘手之难,皆会妥善处理,请杨宿老宽心。”
杨二鲜垂眉半晌,忽收了沉肃的表情,呵呵笑道:“便算我,又输了你家一程。”
“既然,此间事已了。”
魏期行缓声招呼了秦业起身,“老朽再不打扰你二人叙旧……秦老,回府与我小酌一杯,可好?”
“我与姑娘还有许多话说,哪个和你这……”
秦业瞥了一眼甄玠,似还想给魏期行留些面子,于是不情愿地改口,“待等说了话,再去找你。”
过来扶了魏期行慢步出门,留下屋中一片静谧气氛。
自是要等长辈先行开口。
甄玠琢磨着离去那两位老人的关系,要说年纪,魏期行应该比秦业年长了二三十岁不止,可他二人的关系却像是忘年交一般,极为融洽,莫不是……估摸着,大概是和那‘磨豆腐’的旧情有些关系。
一时猜不透其中玄妙,便听杨二鲜道:“应诚兄嫂二人常在扬州,不很往金陵回去,又不想让你卷在风波之中,或许,从没和你提起我来。”
“印象之中,未曾有过。”
甄玠直言不讳,“许是年月久了,在下记忆模糊也未可知。”
“你父,与我曾有救命之恩。”
杨二鲜点了点头,似思绪陷入往昔,又不纠缠于往昔,“彼时年少冲动……或许,还比你此时也长了几岁,却没贤侄这般好定力,当可谓,少年英才。”
“世叔谬赞。”
甄玠谦声低头致谢。
“那时节,一封奏疏险些要了自己的命去。”
杨二鲜嗤声一笑,“白老板……如今也是年逾古稀的老人了,幸而培养出魏王这样的帅才,才叫人,省了几分脑筋。”
忠顺老亲王,白楽番,素来治军有方,赏罚分明,颇有其祖白启的风范,主理北境边关九处重镇近三十年,山海关从未进来过满清一人一骑。
其人深受麾下将领爱戴,甚至于,十年前便完全有能力取怀安而代之。
不知是自幼受了忠君爱国的思想影响甚深,没有这般野心,还是有高于龙椅的追求,只想收复满清践踏的汉人失地,他与怀安兄弟二人君臣相谐,从不曾闹过龃龉。
至于‘白老板’一号,则是手下人私下里对他的称呼。
或是名字念得白了,或是严防鞑子侵扰之功,又有敬佩其人赏罚尺度十分精准的赞许,再加上为人开朗平易的性子,便有了这样似贬实褒的绰号。
甄玠点了点头。
想起对面这人曾被白老板打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