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万籁俱静的深夜,显得是格外的刺耳。
梁宫之内,无人敢于如此造次,除非是出了大事。
陆瀚洲当即转身快步出殿,去看个究竟。
“希望不是北朝乘虚而入吧。”
梁帝沉稳依旧,心中古井无波。
自其称帝以来,与北朝鏖战多年。
虽说近年两朝和睦未战,然在他的心中,是有随时大战再起的准备的。
道理很简单,老虎吃人取决于它的胃口,一纸和约是无法束缚老虎的。
历来交战,皆是北朝主攻,南梁主守。
可以说,战争的主动权,始终握在北朝的股掌之间。
南梁朝内虽不平静,却尚不至祸起萧墙。
所以,梁帝将他深邃的目光投向了北方。
准确的说,正是受洪灾波及、人心浮动的北徐州,京城门户。
他宁愿自己是错的,也不愿百姓刚经洪水侵袭,又逢战火连天。
顷刻之后,陆瀚洲去而复返,脚步仍是声息近无,神情却是明显变得凝重。
“陛下,北朝大军暗渡淮水,已包围睢陵!”
然而,不幸被梁帝言中。
“军报速予朕!”
早年从戎的梁帝,对战争最是内行,他要了解敌军详情,而后分兵派将。
军报是柳世权六百里加急发来的,此刻他正坐镇燕城,严阵以待。
他不能分兵救援睢陵,只能传令各郡固城据守。
因为在其当面,淮水之北,同样屯有北朝大军。
若是分兵,他判断当面之敌必然渡河来攻。
北朝多骑兵,极善奔袭。
援兵人少,必遭伏击,援兵人多,则燕城不保。
故其在军报中,请求梁帝速发京兵兼临州之兵,并务以大军增援,兵力不应少于十万。
同时,因沈贺已死,他请求梁帝从速委任济阴太守,以便主持睢陵防务。
“竟须起兵十万?看来北朝狼子野心不死,欲与朕决战江淮!”
梁帝清楚,柳世权所请十万之兵乃是从固守淮水防线着眼,北朝实际发兵怕是不下二十万之数。
数十万大军交锋,此乃国祚之战无疑。
“速宣尚书令、萧护军、陈尚书、李尚书、刘尚书,入宫议事!”
梁帝困意全无,是夜梁宫注定无眠。
军国大事当前,陆瀚洲更是不敢稍有怠慢,他当即出殿命殿内将军出宫传谕。
由殿内将军出面,所宣各官应知事出重大。
其实,当六百里加急信使跨入建康的那一刻,消息便不胫而走了。
首当其冲的,便是负责京城防务的萧锋。
他已戎装在身,等候皇命,随时可提兵出战。
尚书令谢宣怀自不必说,他得知消息仅比萧锋稍迟。
并第一时间知会了户部尚书刘文煜,命其作好奏对腹稿。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嘛。
兵部尚书李重光,自有军中渠道,已然在作筹谋。
唯吏部尚书陈思浩稍觉诧异,不知梁帝夜宣出于何意。
五人在殿内将军的护卫下,以最快的速度入宫面圣。
再算上已在梁帝身边的中领军陆瀚洲,此军政六人,足以辅佐梁帝决断军国大事。
朱华殿内,六人依文左武右分列两班,梁帝居中而坐。
心中有数之人,也不便先开口,毕竟传谕的殿内将军并未提及宣召所为何事。
在殿内诡异的寂静中,梁帝沧桑、低沉而又透着无尽威严的声音,自上位传出。
“这是柳世权发来的六百里加急军报,诸卿传阅再议。”
侍立一旁的内廷宫人,取过御案上的军报,走下台阶,交给了谢宣怀。
《梁书·武帝纪》载曰:
太祖建元二十年春二月,魏军暗渡淮水,兵围睢陵,帝受困于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