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陈朴拿出的那块布料,确是出自案发现场。
至于叶清玄最终将那批州粮运往何处,就是南康一系的秘密了。
正是因为掌握这些确凿的细节,李东阳当然有自信的理由。
刘广升的恶言听在他的耳中,不过犬吠罢了。
柳文菲来去如风,李东阳就座不久,她便带着当值校尉重回公堂。
水眸黛眉,不掩欣喜。
银甲束腰胜红妆,红巾束发髻朝天,慷慨女丈夫。
“禀九殿下、柳刺史:
经当值校尉辨认,刘虹正是州粮失窃当夜,运货出城的许氏族人!”
柳文菲玉掌抱拳,斩钉截铁。
不经意间水眸一眨,风情无限,差点令俊面如铁、神情肃穆的萧绍瑜破功。
入城时,心忧舅舅,无暇佳人。
此时,案情明了,萧绍瑜又是看痴了。
“白衣翠钗俏侠女,银甲红巾武红颜,好美!
本王决定了,你必须是我的菜!”
瞥了一眼春情萌动的萧绍瑜,柳文菲亦是俏颜染霞。
“爱慕妾么?”
须臾转身,又是霞去面复霜,这里毕竟是公堂。
铁证如山,容不得刘广升抵赖。
柳世权面寒赛过千秋雪,目冷远胜万丈冰。
他一声大喝,震荡公堂:
“刘广升,还不认罪,难道想让本官祭出重典么!”
冷汗簌簌流下,士族的傲气凭空消失,郡望家主的威严荡然无存。
噗通!
刘广升从椅中滑落,颓然于地,心灰意冷。
“传刘全!”
事情,远未到结束之时。
柳世权乘胜追击,传唤在祥福钱庄被意外俘获的刘全。
“刘广升还有事被柳刺史抓住了把柄,看来今番他是难逃一死了!”
诸氏家主见柳世权在此时传唤刘全,料其绝非无用闲笔。
最大的可能,便是加重刘广升的罪行。
萧绍瑜却知,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有些人,也许要主动蹦出来了。
“刘全,将你的供述当堂再说一遍!”
面对柳世权的严词,由州兵押解而来的刘全,并没有丝毫慌乱。
他就像在说一件很平常的事情:
“多年来,我家老爷勾结沈太守,倾吞修河官银无数......”
“刘全!你在胡说什么?!”
本已死心的刘广升,被自己最信任的忠仆刘全,惊得魂魄出窍。
他整个人剧烈地颤抖起来,像极了得了伤寒的病人。
刘全看着刘广升的恐惧,无动于衷地继续说着:
“官银皆由祥福钱庄重铸,九殿下昨日查封的那些,就是没来得及重铸的官银。
老奴只是奉命行事,还望九殿下、柳刺史开恩。”
刘广升想不到、想不明白、更接受不了刘全的背叛。
而刘全与他的主仆情谊,济阴士人皆知。
故刘全的供述便是入木三分,便是铁证如山,同样容不得他抵赖。
“老夫待你如知己,何至于此呀?!”
刘广升老泪纵横,颤抖地指着平静的刘全。
刘全的被俘,可以说是他自己主动送上门的。
他的供述也是主动交代的,并非逼供所得。
如此反常之举,自然引起了萧绍瑜深深的疑问:
“他为什么要背叛呢?”
他从推演刘全背主的动机出发,推测幕后必有推波助澜、渔翁得利之人。
同时,他料定,此人终是会有浮出水面的时候。
对刘广升最为残酷的打击,极有可能便是来自此幕后之人。
“本王有点等不及了呢,不知你是何方妖孽?”
《梁书·武帝纪》载曰:
李公东阳驳刘广升。后取证,坐实其窃取州粮之罪。恶奴刘全当庭指认其合谋沈贺,贪墨修河官银。帝不动声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