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何，你现在有地方去么？”

“呃……”

“既然没地方去，为什么不回基地？刚才你明显是没认出我们才拦的车，那既然认出来了，又为什么要跑？”

“那个，你，你可能有什么误会，何何是谁？我不认识她，你大概认错了。”

叶极锋笑起来，程因在驾驶座上看男朋友拎着个姑娘在那儿笑，有点不高兴，催促道：“到底怎么回事？你走不走。”回她的是男友带笑的轻喃：“走的。”

“何何，”叶极锋大声说道：“我从好几年前起，就看得见不干净的东西。我不是说你不干净，但我第一次见你，你在我眼里就是这个模样，我不知道你现在在别人眼里什么样子，但在我眼里，你还是跟原来一样。你还活着真是太好了。”

“叶极锋……”

“极锋队轻易不收人，但既然你是我的队员，我就会为你负责。”

“你女朋友快发飙了。”

何何尴尬至极的被叶极锋强硬地塞进了车里，她本意是想拦车问问附近有没有什么幸存者基地，等离得足够近了才发现是自己曾经的队友，更想不到叶极锋的眼里，何何一开始就是她本来的相貌，曾经在别人骂她是个妖艳贱货的时候叶极锋就察觉出了不对，但极锋队仍接纳了那个无恶不作的她，而现在，叶极锋看出她无处可去，要带这个她回基地。

“为什么呢？”在汽车行驶途中，坐在后座的何何忍不住向坐在副驾的叶极锋问道：“先不说已经死了的人突然出现，就按你说的，你眼中的‘何何’，和别人眼中的何何不同，那你为什么还同意她加入你们小队？”

青年头也不回地淡淡回道：“我们不害你，你就不会害我们。”

“呃……”何何又问：“你怎么就这么认定你看到的就是真实？你怎么就能相信我就是何何？”

“看你老实巴交得连个谎都不会编，唉，除了你真没谁了。”这回回答的是坐在身旁的爆炸头少年程果。“哦还有，你演技白瞎，脑子咋还是这么不灵光？”

不，你以前根本跟我不熟好吗，你以前从来不敢这么跟我说话的好吗。

“不是，”何何准备扔个重磅炸弹，也做好了被扔下车的准备。“叶极锋，你都不会觉得自己是个神经病吗？”

“哈哈哈哈！”程因大笑，程果也跟着笑起来，从后视镜中何何看到叶极锋半点都没有生气。就好像所有人都看穿了何何故意说这话的居心。

说不感动是假的。当叶极锋说出那句“你还活着真是太好了”的时候，何何鼻头一酸误以为自己要哭。但自她来这个书中末世，身披着一副不是自己的皮囊，承受着这幅皮囊为她带来的多余的灾难起，她一直处于一种微妙的不真实感。

她可以披着那层皮反抗想要玷污她的人，杀死对她不轨的人，报复看她不顺眼的人，折磨嚼她舌根的人。那层皮拥有强大到足以自保的异能，所以除了自保外，她看谁不顺眼也横行霸道，她没找着物资也抢掠他人，她在击杀丧尸时惯常拖泥带水，她冷冷注视着生物死前的挣扎，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兴奋。

——就像在玩一场游戏。

在游戏中杀戮，生存，真的紧张刺激了吗？真的产生快感了吗？

她没有。

因为这场游戏无法退出，所以她除却维持自己最后的底线之外，成了一个“恶人”。让她自己都感觉恶心的人。

但她竟然以她原本的身体，回到了这个地方。

她不希望任何人发现她之前的所作所为，她不想自己“曾经的曾经”被自己的“曾经”玷污。至少这双手还未染过鲜血，她多想做一个顶天立地，不愧对良知，不会自己都瞧不起自己的人。

想重新来过，哪怕身为“丧尸”，也想“重新做人”。

可造化弄人，她知道叶极锋是出于好意，也知道来白海基地是短期内的最好选择。

五个小时后的现在，一点也不会演戏的何何，只想让眼前的少年千万要坚定他自己的想法，千万要相信她何何只是个别有居心糊弄了极锋小队才混进基地来的丧尸。她希望自己已经在这个人的心中死掉，如他所说般被烧成了灰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