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韶几人摘了满满四筐,指甲都黑了,远远瞧见秋山扛着一梭黄橙橙的芭蕉来,她笑着挥手,“够了,洗手吃芭蕉吧。”
这时,阜朱才终于编织好了竹篮,趁着几人在小溪洗手之际,他快速蹿到薄荷筐边,一筐抓一把,放进了他的小篮里。
而目睹了整个‘犯罪’过程的秋山,恶狠狠瞪着他,阜朱转身一脸谄笑,从他肩上扯下个芭蕉来,剥开塞进他嘴里,“兄弟,来吃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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巳时,艳阳高挂,安置棚外热闹非凡。
“欸,官爷,您行行好,我昨日就没吃饱......”一老者两手端碗,望着手抖小吏玩笑似的将勺高高抬起,又猛得落下,最后盛进碗里不过小半碗缀着几颗饭粒的汤水。
老者失望,摇头叹息,想着今日怎么这般倒霉,又碰上了这混球犊子。
以往喊两声军爷,哪顿不是满满当当一大碗,这一连两日都得挨饿,这日子过得太憋屈。
老者越想越气,干脆抬碗一口干了,将碗重重往地一掼,“啪啦”一声,把众人吓了一跳,全都停下来看着他。
只见老者仰天长笑,猛地停住,又向前几步,站在那手抖小吏对面,高声道:“承乾二十五年,淮西大旱,烈日叮人,本就贫瘠之州,转眼成了黄沙遍野,别说是庄稼,就连扎根的杂草都枯了。”
“困境当下,刺史大人接到诏令,劝说淮西百姓往东迁徙,一路到皇城脚下,说皇帝已命人搭屋建房,让我等安心前往便是。”
“结果呢?清粥半两,馒头掺沙,刮风下雨,日复一日,睡的棚子乞丐不如,这便是皇城脚下,天子给子民的救赎吗?!”
“淮西刺史,清官廉政,一心为民,却被,却被......皇帝我儿昏聩呐,竟听信奸臣一面之词,连辩解之言的机会都不给,一世清白的权臣大官尚且如此,何况我等一介素衣,两袖清风呢!”
“不过一抔黄土,扬了便扬了,有何可惧!”
那小吏手拿粥勺,拼命往老者头上敲,“呀,你个死老头,反了你了还,敢辱骂当今圣上,我这便将你嘴巴打烂,再成全你活埋黄土之愿,见你的狗屁刺史去吧!”
老者一让,拉着勺子猛地一拽,小吏重心本就在前,一时间竟连人带锅被带翻,清汤寡水洒了一地,泥糊里小吏抱头鼠窜,痛苦不堪。
众人似乎被老者的举动给点燃了,人群里一下子炸开了锅,有拉着小吏使劲揍的,有组队上前抢馒头的,场面乱作一团,还有两个小小身影在人群里蹿的飞快。
流民暴乱,辱骂天子,哪一项都是掉头的大罪,负责发放物资的官兵头子,见底下一片大乱,坐不住了,急忙让人回去报信。
起初他也想跑,奈何身缀肥肉刚跑两步就喘了,很快就被后面的流民追上,又怕被人偷袭,他只得转过身来手持长枪,一边往后退。
这边热血激愤,不远处的姜韶抱臂观戏。
秋山几人严阵以待,就怕人群往这跑,虽然他们很想将她一掌拍晕,再扛回国公府,可自从梧桐巷一事后,他们一致认为,小姐做事自有缘由,以身护好小姐便是。
“小姐,有人来了。”秋山刚说完,底下便传来了熟悉的稚童声。
“呀,好人姐姐,你怎么在这儿?”
“你赶快走吧,官兵杀人啦,再不走就来不及......”他话还没说完,便被蒙住了嘴巴,“弟弟,你别说了,你没看见她身后还有侍卫吗?说不定她跟官兵就是一伙的!等我长大了,他们一个都跑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