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敦此时终于忍不住抹了抹额间的冷汗,若是说方才他还心存侥幸,如今恐怕就是岌岌可危了。
他暗地里也有打听过监察御史的消息,此话的确不假。监察御史裴谦可是出了名的清正廉洁、公正严明,而且还不是公主一党的人。他不知道还好,若是知道了,自己必定是难逃一劫。
姚蕴是从何处得来的消息,当然是从萧大将军那处偷听来的。
姚蕴悠悠起身,重新朝他恭敬一礼,先前庄重阴沉的声音顿时像化成了一摊甜甜腻腻的棉花糖,娇嗔道:“上官是死是活,全在您自己一念之间了。我们姐妹二人后日便在胭脂铺前恭候您大驾光临了。”
姚蕴牵过真娘的手腕,扭着细腰,慢悠悠地漫步走出了县令府。
一出了县令府,她的脸色顿时变得阴沉,为了保证万无一失,她必须还要添油加醋一番。
“真娘,你亲自把这封信送给袁掌柜。再瞧瞧那门前闹得如何了。”姚蕴笑盈盈地叮嘱她小心行事。
沈真仪得了信件,匆匆往袁府去了。
袁府。
袁修德此时昏昏沉沉地倚在胡榻上,左手捂着额头,头昏脑涨,满眼满脑都窜满了火星子。
那对老夫妇已经蹲守在府门外哭哭喊喊了一整天。他们二人身后竟然还守着几个面目肃穆、高大凌厉的小厮,家丁打也打不过他们,即使花钱也赶不走他们。
府里管家陈叔急急忙忙地入了屋子,朝主人递了一封信:“老爷,九万里胭脂铺子的沈掌柜亲自送了一封信来,还特意叮嘱小人一定要亲自送到老爷您的手里。”
袁修德冷哼了几声,粗鲁地打开了信封子,可是眼色却是越发焦躁阴沉。
姚蕴在信中细细言明其中要害关系,还提到了《周律中的言诬告罪和私占良田罪。其中私占良田罪更是罪加一等的死罪。最后,甚至还提及到了他的独子袁正业。日后若是被受了牢狱之灾的阿耶所牵连,恐怕考取功名这件事是难上加难了!
他愁眉紧锁,细细打量着该如何做。
过了一阵儿,又有一个府里小厮慌里慌张地小跑进来,忐忑喊道:“老、老爷,不好了!不好了!”
袁德修气得摔碎了一侧的茶碗,怒喊道:“又怎么了!给老子说清楚!”
“小人今日一早送去的几份薄礼都、都被原封不动地退回来了,甚至还、还将上次送去的几壶土窟春也送了回来。孙县令还说今日要请老爷您亲自去一趟衙门。”
“没用的废物!给老子滚!”他猛踹了那小厮一脚,逼得小厮连滚带爬地爬出了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