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关照,这是肯定的。他朗声回道:“母亲放宽心,母亲家里的亲戚,六郎必定好好关照。”
这寻常普通的四个字从他嘴里说出来,姚蕴却觉得听出了些古怪不明的意味。她心底冷得发颤,脸上的假笑僵硬得无法动弹,头更是疼得厉害。
一场重阳宴席,吃得她索然无味、心惊胆战。
翌日午后,姚蕴打听过萧承毓已经下朝回了褚玉院,她换过一身素色衣裙,特意抹了个黯淡憔悴的妆容,拎着装着点心的食盒,慨然前往,决定负荆请罪。
褚玉院的小厮萧安正好在院子里的草堆打瞌睡,突然被一个小娘子给轻轻拍醒。
“小郎君安好,小女想求见六叔一面,还劳烦请小郎君通传一声。”
萧安打了个哈欠清醒过来,记起来这位小娘子是昨夜刚与六爷打过照面之人,昨夜老夫人还特意叮嘱过,他不敢耽搁,连忙应了声是,转身往屋子里走去。
片刻之后,萧安笑吟吟地跑了出来,热情地迎着她进去。
姚蕴微微垂下头走进了屋子,便看见穿着青玉色宽袖常袍的俊秀郎君斜倚在贵妃榻上,慵懒随意地翻着一本兵书,眉眼都不曾抬起过。
她往前走了几步,屈膝跪地,恭敬地行过一礼,坦然道:“多谢六叔愿意见小女一面,小女不胜感激。”
她小心翼翼地打开食盒,拿出第一层光滑如雪的白玉酥。紧接着打开第二层,从中取出一个碧湖色的刺绣锦囊,她双手举过头顶,言辞恳切道:“六叔,小女今日是亲自来请罪的。当时是形势所迫,小女不愿阿妹阿弟流离失所、受苦挨饿,情急之下偷了六叔您的银两和玉佩。请六叔您再宽限小女一些时日,小女定会将银两双倍奉还。”
身前的男人并未回话,随手取过她递过来的锦囊。萧承毓掂量了了几下锦囊里的玉佩,眯了眯眼盯着身下之人,沉声问道:“可有别人见过此物?”
她恭敬回道:“回六叔的话,小女此前被盗贼偷走了所有钱财,因此这个锦囊小女一直收得严严实实的,未有他人见过。”
“如若我没记错的话。这里面共有四百贯钱,不知姚娘子如何还给我?”
“一个月内,小女必双倍奉还。”
萧承毓伸出大掌,再次触上她白皙光洁的下颚,顺手摩挲回转了几下,这温热娇软的触感竟然让他有些爱不释手。
一双如小鹿乱撞般楚楚可怜的棕色丽眸正被迫抬眸与他对视,他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我可以原谅你,十五日内,八百钱,一分不可少。”
“好、好的,多谢六叔。”她只能暂且答应下来。
八百钱,若是在凉州,只不过是九牛一毛。可是如今在长安,却是一笔大数目。她有些后悔月下美人图是二八分成了,她手里头如今只有两百贯左右的余钱。
待小娘子出了院子,他的眼眸越发深沉狠厉,当即命人隐秘地跟着她。
这位小娘子虽然出身卑微,可是望向他的眼神却坚定自持,谈吐举止间毫无惧色。还有那一幅独竹图,笔法苍劲、清冽有力,定然是有高人教导、苦练多年的高深绘画功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