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乙一摆手,叹口气说:“嗐,规矩是规矩,可我崔家的人还要活命啊!不尽快靠上叶大人那棵大树,岂有在京城的立身之本?万一……别听错了,我说的是万一!万一叶兵部撇下我姐姐,那我一辈子功不成、名不就,更对不住父亲的在天之灵了。”
周差役挠挠胡子:“是这样。可你要日后做官,这方面的非议少不了。”
“我怕什么非议?”崔乙冷笑,“当时周哥你带我去兵部衙门的时候,那些书办胥吏把我当怪物一样看,无论什么脏水全扣在我头上;我在城外给孩子教书,都要听人家嚼不烂的嘴皮子,受他们的冷眼。说实话,没了这些人,我耳边清静了,心里头还不习惯呢。”
周差役纳罕了,探着脑袋问:“你做官不就是为了出人头地,叫他们点头哈腰地奉承你?如果和以前一样,哪当这官……还有什么意思?”
“周哥,我做官只为着两件事,”崔乙向他竖了两根指头,“一是对得起父亲曾经的名誉,说明我这儿子并不算差,甚至要超于常人;二是建功立业,于己,是在青史上留下一笔名字,于公,也是让百姓们过上几天安生日子。周哥你知道,小弟虽是官宦之后,可从小不愿同士大夫们走近,就喜欢在市井里面晃荡,因而沾染了一小点流氓习气,同时也知道了不少民间的疾苦。我结识了不少被家父唤作贩夫走卒的朋友,他们到处奔走,眼界比我宽些,却见惯了大道上相枕的尸骨,见惯了种地的百姓流离失所,相继地饿死在田间。因此把生死看得都淡了,反而比你我还更不惧怕。”
“可如今你富贵了,不把那些朋友提携提携?”周差役十分感兴趣,接着问道。
“不瞒您说,我和他们已有三四年未见面了,其中有一个帮人走私盐的,最近倒听得消息……”言及此处,崔乙突然地闭住口,不说了。
“说啊,”周差役疑惑起来,“怎么,不好讲出来?”
崔乙顿了一下,才慢慢地说:“那个卖私盐的被抓了,他被牵累着,叫官府关进牢里。他那时候已经三天没吃饭了……让几下板子一打……就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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