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赌来的?”
范则拿起桌上的账本,直接扔到堂下,落在贾富的面前。
“这是那家赌坊的账本,你前几日还欠了一百四十多两银子,你拿什么赢的?”
贾富:“大……”
“大什么大,你还想说是在别的赌坊赌的?”
范则的语速越来越快,调门越来越高。
“这笔欠银,你前天才刚刚还上,昨日又输了十几两,晚上还有钱去狎妓?”
“说!这笔银子是哪儿来的?”
“是不是有人给了你一笔钱,让你出面作伪证,陷害茅元仪通倭贩械?”
“如今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范则咆哮着,用力拍下了惊堂木,桌子应声而碎。
只见贾富被吓得肝胆俱裂,脸色涨红,嘴巴张开,大口地喘着粗气。
“下,下官,我,我……唔!”
话没说完,贾富蓦地喷出一口黑血,眼睛死命地瞪着,似乎还想去寻找兵备佥事的身影。
扑通——
死尸倒地。
范则心中一凛,立刻跑了下去,飞快地将遮蔽门窗的厚布扯下,然后打开大门,在院子里看了一圈。
什么都没有。
等他再回到大堂时,看到兵备佥事的脸色,似乎也有些异样。
宋应星将贾富的尸体翻转过来。
范则走近观瞧,发现他七孔流血,血如酱色。
“长庚先生,这难道是……”
范则有些思路,但是不敢确定,毕竟这种事情,他也是第一次亲眼见到。
宋应星长出一记鼻息,点点头:“不错,是中毒。”
二人同时将视线移到兵备佥事的身上。
此时的佥事,面色恢复了常态。
他缓步走来,有些讥笑地说道:“宋推官和这位……和尚,如今人证受二位恐吓而死,此事须得有个交待才是。”
宋应星见状,上前一步,毫不畏惧。
“兵备大人言之过早了吧,此案疑点重重,人证供词明显作伪,此时突然暴毙,显然是有人要杀人灭口!”
“呵呵,”佥事阴笑一声,“人证并未承认假证之事,现在人证已死,更无对证,只能以先前证词作准。劝二位还是先想想,恐吓人证一事,该如何解释吧。”
“问案而已,何来恐吓?”
范则冲佥事摇了摇手指:“人证七窍流血,显然是中毒而死,理应上报漳州知府衙门,由府衙派下仵作,验明人证所中何毒,再查出何人所下,届时一切自有分晓。”
双方话不投机,各说各的。
“此人乃是我兵备官员,按例应当由按察司调查,无需惊动知府衙门。”
宋应星一听,稍显急躁:“若是等按察司来人,那到等到何时,人证尸首如何安置?”
“不劳宋推官费心,本官自有安排。兵备衙门尚有公务,本官就不陪二位在此嬉闹了。”
佥事说完,也不再理会宋应星和范则,叫了两个差人,将尸首抬走,便自行离去。
宋应星本来还想争辩,但范则拦住了他。
“老弟,要是让他把尸首收走,万一有贼人毁尸灭迹,咱们可就说不清楚了。”
范则摇头道:“不用万一,必有这个贼人。”
“那你还一点都不着急?”
“我急什么,”范则微微一笑,“他们都开始杀人了,急的是他们。”
“再说了,难道只有他们有贼,咱们就没有贼了?”
宋应星:“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