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里边坐着一个七十来岁的老太太。
老太太身边,是个六七岁的小男孩,身子圆滚滚,有点呆。
看体形,像是札喇冯阿的种。
但要说长相的话,可是跟他一毛钱关系都没有。
大概是没长开吧,或者随孩儿他妈。
札喇冯阿跟老妇女,也就是大奶奶,分别坐在两边。
然后就没别人了。
老太太只顾着给小男孩喂菜,一口一口地,停不下来。
札喇冯阿脸色泛红,应该是喝了不少酒。
这样一想,在押运的路上,还真没见到鞑子们喝酒。
不知是没带着,还是说鞑子的军法不让在军中喝酒?
大奶奶应该也喝了,眼神有些迷离,上下打量范则几眼,说了句话。
穆总管听完,说给范则。
“主子夸你了,说你饭菜做得好,问你想要什么赏呢。”
其实范则差不多能听懂,但还是装作不懂的样子。
“哎哟,多谢主子了。能给主子办事,是奴才的福气。主子们觉得好吃,那奴才可比得了赏赐还要高兴。”
瞧瞧,谁说辫子戏没用,这不就用上了吗?
要不是小的时候,在电视上看过那么几部,这下贱的话和语气,还真编不出来。
大奶奶点点头,范则说的,就是她想听的。
这就跟后世一样,单位领导在夸你的时候,主要是想听你表忠心,不是想听你提涨工资。
“小范子不错,是个好奴才。”
大奶奶很满意,吩咐身后的婢女,从自己院子里取来个小银锭子,赏给了范则。
范则照过年收红包的惯例,三推五推,然后才谢赏,退了出去。
札喇冯阿笑道:“怎么样,这奴才手艺不错吧,我可有些日子没见夫人这么高兴过了。”
大奶奶白了一眼:“你怎么不说多少日子没见着我了?今晚上就来我屋睡吧,也让你高兴高兴。”
札喇冯阿刚拿起酒杯的手,顿时停住了。
“呃,好,我就是这么想的。”
……
范则拿着银子,回到了外院住处,扶着炕沿一阵干呕。
太臭了。
大奶奶嘴里那味儿,顶风十里!
自己离得那么远,都能一阵一阵地闻见,屋里别人是怎么忍的啊?
札喇冯阿是爱吃臭豆腐还是怎么着?
过了好一会儿,范则才缓过劲儿,思量起来。
一下午都没见过怜容。
邢远和孙向魁也不知去向。
跑路小队目前的形势,很紧张。
希望他们各自安好。
不过也不是全无收获,至少知道了大奶奶的嘴,滂臭!
再配上那张黑里透着白的磕碜脸……
不能想。
今天应该没别的事了,范则左右闲着,温习起女真话来。
天色黑了,外院的家丁们陆陆续续回来,进了范则隔壁的屋子。
只有一个奴才,进了范则这屋,看见屋里有人,也是一愣。
两人对视了一眼,那奴才赶紧低下头,就站在那里,一动也不敢动。
范则有点奇怪,走上前去,拍了拍胸口:“我,范则,范则。”
听见范则跟他说话,奴才身上哆嗦了一下。
等了半天,就在范则以为他是哑吧的时候,他开口了,声音像蚊子似的。
“奴才,他们叫奴才勒赫勒,奴才叫勒赫勒。”
汉话说得还挺好,原来是个汉人。
不过勒赫勒这个词……
范则不久前才听过,不是什么好词。
老孙说得对啊,学那玩意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