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正是这个小插曲,反而算是帮了范则一个忙。
因为按照札喇冯阿原本的想法,还是要在路过盛京的时候,去范文程府上说一声,这个侄子他先请回去用些日子。
毕竟范文程现在还是皇太极手下最好用的包衣奴才,不好轻易得罪。
但最近范则和老胡接连搞出动静,尤其是老胡这事,让札喇冯阿很不高兴。
所以他干脆也不去跟范文程说了,也不想着拉拢范则,直接带回家去,盯住,别让他跑掉就行。
等过些天把他往岳托那一送,就啥都不用管了。
这些想法,范则不清楚,此时他又犯愁了。
“老孙啊,撑不撑得住。”
孙向魁把身上的口袋裹紧了些,轻咳几声。
现在已经是十月份了,经过二十多天的行进,押运队伍离沈阳越来越近。
离得越近,也就越冷。
鞑子没有给他们更多御寒的物品,每到夜幕降临,都会把人冻得缩成一团。
孙向魁受了些风寒。
“没事儿,不打紧,孙某还没那么老,一点小病而已。”
今晚是这些日子以来,最冷的一天。
值夜的鞑子都围着火堆,离范则他们也远一些。
难得让范则有机会跟其他几人说说话。
“邢哥,你伤应该好得差不多了吧?”
范则声音很低,声带几乎没有震动。
“早就好透了,你决定要动手了?”
邢远躺在牛车上,身边装满东西的大布口袋,能挡掉不少寒风,加上他身体底子很好,倒也不觉得太难受。
“动个屁,冻住了还差不多,哪有力气,你看老孙都快断气了。”
“呸,什么话,也忒不吉利了,”老孙没断气,生气了,“你们瞎胡闹,别扯上我,让我睡会儿。”
范则嘿嘿笑着:“二位,现在看来,咱们想在路上跑,是有点儿难了。”
“邢哥,我跟老孙估计是跑不了了。我不会骑马,老孙现在也病着,这几天找找机会,你自己先走吧。”
邢远听范则说这话,三两下解开了几个绳结,侧身探出个头来。
“你怎么知道我自己能跑?”
范则翻了个白眼:“你天天在那跟变戏法似的,又能解绳子,又能偷东西,再看不出来那不成傻子了吗?”
邢远想了想,是这个道理。
“那也不行,我要是走了,你们不得跟着吃瓜落儿?到时候变成鬼,天天缠着我,我可嫌烦。”
范则叹了口气:“你不走,咱们早晚也是一群鬼,到时候缠谁去啊?走吧,走一个是一个,总比都陷在这强。等你出去了,想想办法,没准还能回来救我们呢?”
“这荒山野岭的,毛都没有,我可没那么大本事,跑了也救不了你们。”
邢远知道,范则只是想骗他走。
“老弟,你要是觉得撑不住了,就直接干吧。我伤好了,现在打二十个也差不多,咱们可以试试。”
“你快拉倒吧,”范则气笑了,“在平谷的时候让五六个鞑子围着,给你一顿圈踢,现在倒能打二十个了,你这天天净在车上躺着,还长能耐了?”
“那可不一样,”邢远有点不高兴,“鞑子那时候拿弓架着我呢,我放不开手脚。”
“鞑子现在也有弓啊。”
“那就杀他个措手不及!”
范则很无语,不知道怎么跟这家伙解释。
怜容听了半天,也忍不住出声了。
“范公子,你也别太气馁。就算路上跑不了,等到了鞑子的地方,再商量就是,船到桥头自然直,无须心急。”
范则也很无奈。
“各位,进了鞑子老家,咱们不知道还能不能在一起。我有几个想法,大家伙一起商量商量,也省得到时候抓瞎。”
另外三人赶紧把耳朵立好,听范则慢慢说起。
这一夜,好多话。
几天后,队伍来到了一座雄城之下。
沈阳,到了。
此时,这里被鞑子叫做盛京。
札喇冯阿把人马留在了离城两三里的地方,带着四五个鞑子,押着两架牛车,向城里走去。
这里面一车是财物,一车是鞑子的尸首和大明边军的首级。
其余鞑子也没设营地,就在原地等着。
范则看着身边官道上,来来往往的鞑子,确定半道儿跑路的计划,是彻底破产了。
“邢哥,你要是能打二十个该多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