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已至此,丁讽哪里还有斗志,就想要弃子认输,却见到韩绛猛地摇头,丁讽不明所以,就听到韩绛道:“丁衙内,请继续。”
继续?还继续个啥呀,这水平高低还有什么好说的。
不知道什么时候挪到他身边的韩缜轻声道:“丁衙内,能否青史留名便在此刻了。”
丁讽陡然惊醒,往深处了一想,脸上的沮丧尽没,取而代之的却是兴奋,他立即接上:“倚杖望晴雪,溪云几万重。”
这是唐贾岛的诗。
章衡没有注意到韩绛与丁讽的小动作,想了想吟诵道:“残雪凝辉冷画屏,落梅横笛已三更,更无人处月胧明。我是人间惆怅客,知君何事泪纵横,断肠声里忆平生。”
韩绛丁讽等人都眼前一亮。
韩缜赶紧催促人拿纸笔记下来,其实不用他多说,早就已经有人奋笔疾书在写了,甚至有人摆开了桌椅,铺开了纸张,在那里开始构图了,好家伙,这是要画画了。
丁讽注意到了这一点,悄悄变换了方位,让那个画画的士子能够看到他伟岸的身躯。
之后丁讽一脸的坚韧吟诵:“夜深知雪重,时闻折竹声。”
白居易的诗。
章衡忽然感觉有些不太对劲,但斗诗还在继续,于是他赶紧搜索诗词,想了一下道:“平生对雪须千首,何事今春无片词。老大怯寒唯泥酒,穷愁须醉不吟诗。润催庭柳将开眼,冷送江梅欲别枝。何处高楼有残白,旧游无处寄相思。”
第五首了!
韩绛只感觉自己都快要窒息了。
丁讽已经转变了心态,闻言更是大喜,但他犹然紧紧绷着脸,像是气愤到了极点,紧接着便又是一句诗应上。
丁讽继续,章衡自然也要继续,他立即便往下接,又是一首从来没有人听过的诗,想来又是他自己所作。
于是这般,两人你说我接,竟然足足接了二十四首,到得后面韩绛赶紧叫停,因为他已经看到章衡已经显出倦态了。
这可是作诗,不是吟诗,虽然章衡之才思独步天下,是的,章衡才思独步天下,这是在场所有人都确定的一点。
谁特么瞬息之间能够成诗,然后连着做二十四诗,而且首首完成度极高,其中有一些更是有传世的潜质,这样的人天下还有谁,他不独步天下谁独步天下?
韩绛怕章衡累过头来,回头给病了死了,到时候这里的人都是罪人,而他是罪魁祸首……嗯,不对丁讽才是,但自己也是帮凶!
而且,连着作二十四首诗,已经足以令今日这场梁园雅集媲美历史上任何一场集会了,二十四首已经足够多了,再多也没有太大的意义了。
韩绛心满意足。
——他韩绛无论以后混得如何,他的名字一定会名留青史了,不凭其余什么的,就凭他是今日梁园雅集的组织者!
韩绛叫停,丁讽满脸的羞怒之色立即冰消,变得如沐春风起来,过来便给章衡作了一個深揖道:“章三郎,我丁讽认输,三郎之才情旷古绝今,我丁讽服了!”
瞬间雪地中欢声四起,众人纷纷喝彩鼓掌。
韩缜与记载的几人焦急的确认:“都记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