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伯抬起了头。
“是，证件在这呢。”
“那你不早说，租金我不要了，老头我住在茈花街306号，明天送过来也没事。”
老头脸色皱纹舒展开来，放下摊子，摆了摆手，走得异常洒脱。
“笑崽，你警察的身份这么好用？”
跟上来的李泽妍都看呆了。
“我要是子弟兵，老伯还会给我倒贴钱你信不信？”
毕竟消耗的是群众的信任，徐若笑怎么可能白拿，租金已经被他塞到了摊子里，
群众可以不要，但他不能不给。
“徐师傅，你还会画糖人呢？”
李泽妍啧啧称奇，随口打趣道，这种手艺活都是拿时间磨出来的，她家笑崽怎么可能会。
“你猜？”
徐若笑故作神秘，其实内心已暗暗发狠。
巧夺天工的匠人之手，等下你可一定要给力啊，要是拉跨了，起码会被妍宝取笑一个星期啊。
晚上七点，他们准时出现在了福利院。
守在门口的杨芳更是一眼就瞅见了。
提着两包礼物的李泽妍和挑着担子徐若笑？
这是闹哪样。
福利院里，囡囡坐在凳子上，两条小短腿轻轻摇晃，当看到那熟悉的身影时，下意识就想冲出去。
然后就被手疾眼快的院长一把给提了起来。
这小姑凉还在康复期呢，不可以剧烈运动。
“漂亮姐姐！”
囡囡不住的挥手，脸上的兴奋任谁都能看见。
才一周多不见，囡囡的脸上就多了好些肉，枯黄的头发也夹杂了几缕黑色，手臂上的紫痕也在变红，想来是在福利院过得不错。
“还有警察叔叔！”
眼尖的囡囡一眼就把徐若笑认出来了。
此时的李泽妍已经提着礼物走上去了，大家都有，不要抢。
她提着的可不是零食，零食会让小朋友不好好吃饭，也容易起到攀比心理。
她准备的，是各种益智玩具。
小到积木毽子跳绳拼图，大到皮球挖掘机小恐龙等等。
不只是考虑到每个小孩的礼物都与众不同，更重要的，玩具玩腻了可以和其他小朋友交换，也能让孤僻的小孩变得开朗。
她准备得如此充分，笑崽你拿什么跟我比。
忍住不去看快变成孩子王的李泽妍，徐若笑开始点火熬糖。
很快，饴糖的香气在屋子里弥漫。
李泽妍还没留意到，收到玩家的小孩，已经有人在不自觉的往徐若笑那边偷瞄了。
十分钟后。
屋子里响彻的是此起彼伏的欢呼声。
“鱼，我转到鱼啦。”
“鱼有什么了不起，我的是猫，专吃鱼。”
“我的是勇敢牛牛！”
“糖人叔叔，到我了，到我了。”
徐若笑成功喜提新称号，糖人叔叔。
不就是照顾小孩子情绪？又不是只有妍宝一个人会，他也会！
巧夺天工开启，稳稳的舀起一勺蔗糖，右手不断飞舞，拉丝的蔗糖，在洁白的大理石板上作画。
趁着糖还没冷却，一根竹签就压在上面，待到凝固成型，用铲子一铲，就成了。
“谁的鱼啊？”
“我的我的。”
“谁家的小鹿？”
“是我的。”
“谁转到了龙？”
“我我我~”
小孩子们拿着糖人在房间里欢呼，互相对比着，实在忍不住才舔上一口。
更多的是，目不转睛的看着糖人叔叔在行云流水一般的作画。
只有身为老师的杨芳，眼皮在不住的跳。
这画的什么啊，大白鲨，大熊猫，勇敢牛牛，瑶瑶公主，霸王龙，现在糖人都与时俱进到这种程度了吗？
这都什么年代了，还在画传统糖人。
1！5！
徐若笑可不是只顾着画画，还在一心二用，和小朋友聊着天。
这下，把妍宝最后的存在感都抢走了。
某人只好抱着囡囡，生着闷气。
“小朋友长大以后要做什么啊？”
“我长大以后也要当警察，警察叔叔都是很厉害的人。”
“我长大以后要当老师，就和杨老师一样。”
“我长大以后要当院长，这样就可以收更多的小朋友了。”
囡囡一直陪着漂亮姐姐，直到徐若笑给其他人小朋友画完糖人，才怯生生的开口，
“警察叔叔，我可不可以，要个大点的糖人啊。”
囡囡有那么一点点贪心，她可以让其他小盆友先，自己等到最后，可是，她是第一个认识警察叔叔的，想要个大点的不过分吧。
“当然没问题。”
徐若笑抬头看了一眼，把备用的勺子也拿了出来，舀两勺糖，左右开弓！
比起一笔能完成的糖画，现在这个，难度要高很多，因为他画的不是画，而是人！
而且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囡囡她自己。
“囡囡，你看，像不像？”
徐若笑把糖人递了过去，却久久不见囡囡有动作。
只见她眼睛弯的像月牙，一直盯着糖人不动，想笑又不好意思，可嘴巴张得大大的，快拉到耳边了。双手在衣服上不断抹着，又怕脏又怕接不住。
赶紧伸出双手去接，就连脚也没闲着，一直踩，不对，是蹬地板。
糖人到手，囡囡就跟奶猫吃鱼似的，又想吃又不敢吃，好不容易舔一口，又害怕下口太重，小心的咬下一段发丝，抿在嘴里刺挠，还忍不住舔了舔嘴唇，回味着什么。
徐若笑都想把这段录下来了，等到囡囡以后结婚，拿到婚礼上循环播放。
只是，他没能留意，某人的嘴角已经嘟起老高了。
“我的呢？”
“啊？你还小啊？”
“我不管，我就是小，妍妍小朋友的糖人在哪里！”
李泽妍晃着徐若笑的手臂，整个人都快挂上来了。
一分钟，如愿以偿的李泽妍。
“是单给我一个人的，还是别的姑娘都有？”
徐若笑：？？？
囡囡：“大家都有了。”
李泽妍：“哼，我就知道，别人不挑剩下的，也不会给我。”
......
入夜，回到村里的老婆婆，送走了最后一个来催债的亲戚。
“等我找到娃，警察在帮我找娃，找到了，明天就还。”
“婶子，就这么说定了，大家日子都不好过啊。”
债主往屋内看了一眼，他们当家的还在床上瘫痪着，一屋的东西，都变卖得差不多了。
老婆婆坐在家门口，家里的糖罐被老鼠打翻，哐当一声，里面早已空空如也。
长夜难熬，明天说不定就不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