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一大帮人乌央央进院了。
张二妮胳膊上挎着篮子,篮子里有煮好的一小盆面条,还有一碗炸酱,还有两个煮鸡蛋。
吴村长的妻子抱着个包袱。
张铭宇手里拿着两个粗瓷的瓶子和罐子。
后面跟着看热闹的村民,三个村的都有。
张二妮先上前:“姐,我给你送点吃的,你和小宝垫垫肚子。”把篮子递给楚清。
楚清这会儿也饿了,刚才那阵真的是费心费力。就没客套,接了过来,“妹子,谢了。”
你跟我叫姐,我就叫你妹子,关系比以前突飞猛进了。虽然楚清比张二妮小好几岁。
“袁小娘子,你叔让我来看看你和小宝。他脚腕子扭了,说好一些再来。这里有衣服,洗过的,干净的,是我家儿媳妇的,你俩个子差不多。换上,身上这套就烧掉吧。”村长妻子递过来包袱。
正是眼前所需。楚清接过,“谢谢婶子。”
说话都是嘶哑的,喉咙真痛。
张铭宇把手里的瓶子、罐子,都交到张二妮手里,然后对楚清说:“袁嫂子,瓶里的是止血的,罐里的是管祛瘀消肿的,一会儿让我姐给你弄一弄。我就先走了。”
楚清点头,微微躬身表达谢意。
“都散了散了,让人家收拾收拾,谁也别去打扰了!”张铭宇挥手招呼道。
人们跟着往回走,还纷纷回头想多看几眼,希望能再看出点什么新鲜来。
还有二三个本村的女人踟蹰着不想离开,吴村长妻子吆喝道:“回家收拾去!你们家里没被砸是吧?”
这几个女人的家还真没被流寇进去,因为房子小,人家没看得上。
但是村长妻子发话了,谁也不敢再留下。
村长妻子和张二妮留了下来,她们要帮着楚清整理整理。
楚清这时候是真没力气了,也就由着她们了。
杂物房不太大的空间里,张二妮帮着楚清清理伤口,上了药,又帮着换衣服。
楚清的前身一直在饭馆做厨娘,不用风吹日晒,身上皮肤白皙,可是背后隆起的一道子棍伤红红肿肿,皮肤都被撑得发亮;锁骨没有什么脂肪,肿不起来多少,但皮肤淤紫破裂;肩膀肿得老高;脖子上的掐痕更是触目惊心。
其实小宝侧腰上也青了一片,被那流寇挥打那一下,都给打青了,腿上也摔破皮了。
吴村长妻子和张二妮帮着上药时瞧得清清楚楚,两个人边给上药边“嘶嘶”的抽凉气,就好像受伤的是她们一样。
小宝在一边一直看着,眼睛里蓄着泪,嘴巴抿得紧紧的。
帮楚清整理好,她们就都告辞了。她们也看出来这娘俩实在是累得不行了。
哄着小宝吃了几口面条,楚清就抱着他睡觉。体力需要补充。
小宝睡不着。
知道孩子还在惊惧中,楚清就轻拍着小宝,跟他说话:
“我儿子小的时候啊,啥也不管我。他知道我厉害,可放心我了。其实我胆子可小了,蜘蛛呀、蜈蚣呀我都怕的不行。越是腿多的我就越害怕。你说腿多的我怕吧,没腿的我更害怕,比方说蛇。哎哟喂,一想到那玩意儿……”楚清打了个哆嗦,一身鸡皮疙瘩就起来了。
小宝清楚的看到楚清腮帮子下面全是鸡皮疙瘩。
“可是我是当娘的呀,我要是怕了,我儿子不也得怕吗?胆子小怎么能成男子汉?我就装,装作不怕的样子,有一次我甚至亲手把一只不知道名字的虫子从我儿子头发上摘下来,还放手心里给他看,让他也不害怕。你都不知道我当时心都哆嗦,真想一下子把那虫子扔喽!”
楚清哑着嗓子碎碎念。
“可是我发现小宝这么小就是男子汉呢,你才多大呀就敢跟坏人拼命,今天要是没有你,我可就完犊子喽。”
楚清拍抚着小宝的后背,小宝慢慢闭上眼睛睡了。
这一睡就睡到了天擦黑。
睡眠真的是最好的疗伤药。楚清醒来后觉得心里面不害怕了。
伸手摸了摸小宝的额头,还好,孩子没发烧。这么点大的孩子,真的是容易因为惊惧而发高烧啊。
小宝动了动,也醒了。楚清给他喂水喝,问他身上疼不?小宝就摇头。
其实两个人手上都是擦伤,腿上也有不少淤青。楚清又抱着小宝去茅房。
这时代的茅房都是很简陋的,两块板子搭个蹲坑,楚清总担心小宝会掉下去。晚上睡觉都在屋子里放个尿桶的。
谢先生和老妻这时候回来了。他们是昨晚放了学就回家了的。
他们家离这里7里多地。今天休沐,明天还得上课。于是晚上就回来了。
一进村就听说了白天发生的事情,可是吓得不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