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范建新最不愿意见到的人,就是杨淼。偏偏又和杨淼扯上一些关系,她给他写了一封情书,他在情急之下,在杨淼递给他的那张信笺上,写下三个红色的大“滚”字,呈了一时之快。
不几日,他被逮了起来,囚禁在这临时关押犯罪人员的拘留室。他虽是重生者,也难以预测最终会给他定个什么罪……
发生这样的事,只能说他对人性揣摩的还不够透彻,对这个时代的行政不规范看的还不清楚,对自己情绪把控的能力还不够。
真是这样吗?
他有些迷惘。
一个在人类社会中有了五十几年生活经验的人,能说还悟不透人性?一个挣扎在生活线上经历过命运多次作弄的人,情绪还不能自我把控?
华伟还是太幼稚、太怂了,未能搞掂杨淼,反而促成杨家的翻脸。当然,这也不能怪华伟,范建新本就是想让华伟对杨淼死心的。
范建新不禁想到,他需要一个靠山,需要一个能庇佑他成长的人。
这自然想到了父亲的老连长,翟光耀。
这次的事,他会为自己出头吗?他又能承受多大的压力为自己鸣不平,或说抹平这件事?……
虽说翟光耀与父亲共赴过那场血雨腥风的战场,有过过命之交,但这种缺乏持续利益关系的友情,又能经受几次折腾和漫长岁月的消耗?
他本想利用春节期间,去给翟光耀拜拜年,好好的维护这种关系,可是他还没来的及做,就被拘留了。
他被执法人员带走时,他叮嘱母亲不要为自己做什么,但他更知道,父母肯定会为他奔走托关系为他洗清罪责的。
但他很担心,母亲为了找人找关系,会把那幅张大仟临摹八大山人的画,给送人了。
前世,家中藏有的那幅张大仟的画是怎么丢失的,对今世的他来说,是成谜了。可现在,自己被派出所收审,母亲会怎么做,他还真的控制不了。
有一个让他不怕牢狱之灾的理由,那就是明年,也就是1984年,国家会出.台一系列经济改革政策,会支持和鼓励个体经营,甚至专门调拨数百亿的资金,支持个体经营。
有些城市已开始试点了。
到时,哪怕巉州人再怎么保守,再怎么偏“左”,那时就算他身陷囹圄,他也可以申请案件的重审,以还他的自由。
不过,有点遗憾,就算他能无罪释放,他也得不到国家赔偿。因为这时候还没有一件冤案,开国家赔偿的先河。
想想这些,他头很疼,不停的用手揉捏起直跳的太阳穴……
叶贞,范建新忽然想起了叶贞。
这个前世让他高山仰止的女神一样存在的女同学,背景到底有多恐怖,他不知道。只是隐隐约约的知道,她的家世很神秘,据说她的爷爷是开国功臣。
若是得到她的助力,他的这一世就有靠山了……
正在他胡思乱想之际,拘留室外传来一阵喧哗,接着就是铁门开启的声音。
一个留着长发,满身伤痕和血污的男子,被一个身穿白色制服上衣和蓝色制服裤子的警察,搡进了拘留室。
也许推搡的力度太猛,也或许男子太过于虚弱,双手被手铐铐着的男子,脚步一趔趄,跌趴在拘留室的地下,犹若狗吃屎状。
受这种“待遇”的人,一看就知道此人是犯了刑事案。至于身上的伤痕是谁造成的,就不得而知了。
此时,气温很低,拘留室的温度估摸着已接近零度,男子就在冰冷的地下趴了足有十分钟,才挣扎的爬起来。
他歪起头,看见了蹲靠墙边的范建新。
“犯贱!——”
男子面露狰狞,龇牙咧嘴,一瘸一拐的向着范建新就扑了过来,嘴里大喊“我弄死你!……”
此时,已是半夜,范建新疲倦万分,整个人处于一种麻痹的宕机状态。那男子被推进拘留室时,他只是随便的扫一眼,就没再管他;另外被关在这里的三人,也是这种态度。
连续被审问了数个小时,范建新身心疲惫,有种魂不附体的感觉,见那男人趴在冰冷的地上,像是一道虚影……
他木然。
这间拘留室里除了一个尿桶,没有任何陈设,就一间空房子,显然是临时关人的过渡场所。
这三更半夜的,他怎么能想到刚被关进来的一个人,手上还铐着手铐,浑身的伤痕,竟然会扑向他?
范建新一下处在了劣势,被那男子扑倒在地……
但那人毕竟戴着手铐,几经搏斗,范建新从地下翻起身来,打了那男人几拳,制止了那男人的进攻,他就停手了。
他可不想在这间拘留室里,让警察看到他出手打人。
而那男子,歪躺在地下,竟嘤嘤的哭了起来。
范建新暗自好笑,以他中年人的心态,看这男人哭的模样倒有些幼萌。
此时,他才开始仔细打量,野拙的长发半遮着面孔的男子面目。虽然男子鼻青脸肿,他还是认出来是谁。
“邵宝兴?!”
此时,范建新的瞌睡劲儿全消散了,这小子怎么也进来了?!昨天下午,他被执法人员带离粮油商店时,只看到他哥“魔头”邵宝津等众混混,在离粮油商店的不远处集结。
难道这小子也参与了接管或说抢夺粮油商店?
看到这小子浑身被打的痕迹,范建新不禁担忧起来,难道昨天粮油商店在他被带走后,发生了一场械斗?
范建新半轻不重的踢了一下邵宝兴,恨声的问道:“你参与了抢夺粮油商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