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栀脸上慢腾腾地浮现一抹笑容。
“傻瓜。”
缙云岚赶在天亮前,落在自己闺房的屋顶上。她悄无声息地跳下,从后窗里爬了进去,方背身关窗,便发觉身后一阵异样的响动。
她双颊发麻,顿时瞪大了双眸,忐忑地转过身去。
圆满提着一盏灯,面色不善地快步靠近,压低了嗓音问道:“小姐,您去哪儿了?”
缙云岚见到来者,当即松了一口气。她拍去身上的仆仆风尘,反问道:“昨夜情形如何?”
圆满不豫地回答:“骚乱倒并未引起。来宾也询问了您的去向。族长大人替您遮掩过去了,说派您去处理紧急事务,一时走不开。”
缙云岚拍了拍胸脯,暂且放下心来。她一面给自己倒了杯茶,一面心中赞叹父亲随机应变的非凡能力。
圆满瞧她没心没肺那样儿,气不打一出来。她将灯盏往她跟前儿的桌上一砸,插着腰,忍不住训斥她家主子:“小姐,您知道昨晚小小姐因为您爽约未到,大骂您是骗子,哭闹得不成样子。谁劝都不好使,一直闹到晚宴结束才累睡着。”
缙云岚闻言,脸色顿时铁青。她咬住嘴唇,将红润的唇瓣咬得血色全无。她探进衣襟寻找长命锁,却发现空空如也。她随即摸索全身上下,便寻无果。
她颓唐地垂下脑袋,这都是什么事儿啊。
“小姐,您是不是去空山了?您什么时候去不成,非得挑这时候去。去了,早些回来也就罢了,又偏偏一夜未归。您是不是太散漫了。”圆满气急败坏,一时措辞有些过火。
缙云岚心里听得也不大舒服,但仍是平心静气地将事情的前因后果与她详说:“我哪儿知道,事儿都赶到一块儿去了。我想着大长老不知何时便要抵达洛城,恰巧绸缎庄的老板上门送衣。未免夜长梦多,人多眼杂,我上山送衣顺便与黎栀知会一声,往后不再常去。我计算好了时辰。谁知在空山误食了一杯酒,竟让我酩酊大醉,一觉睡到了后半夜才醒来。”
圆满听了这话,也无处指摘,一时败下阵来,陪着她在圆桌旁坐下叹气,“没别的法子了,小小姐那儿您还是赶紧去道歉的好。大少爷已然跟咱们不对付了。这姐妹情要再生分了,不知又要和嘉兰院生出多少嫌隙来。小姐,您到底不是夫人肚子里出来的。面子上的功夫更要做得滴水不漏。”
缙云岚心烦意乱地点了下头。
天亮时,她赶到嘉兰院,去找岫岫道歉。
族长夫人恰巧推门出来。一惯起身的时刻,她今日的神态看起来并不如往日里精神百倍,眼角眉梢挂着倦态,看来圆满所言不虚,岫岫昨夜确实吵闹到很晚。
夫人将她来临,并没有展露责怪的情绪,还是带着一如既往的和煦。如沐春风的关怀随之而来:“岚儿来啦。昨夜辛苦了,被你父亲支出去处理急务。”
缙云岚心虚地低下头,迟疑地摆首。
夫人心领神会地推开岫岫的屋门,想来昨夜大闹的小孩儿这会儿睡得正沉。夫人上前轻推她的肩膀,柔声将她唤醒。
“岫岫,快醒醒,姐姐来看你咯。”
岫岫眨巴眨巴朦胧的睡眼,费了点时间琢磨了这句话的含义。待她反应过来后,她扯起被子紧紧捂住了脑袋,隔着薄被又踢又踹地叫喊起来,“我不要见她,我讨厌姐姐,姐姐是骗子,我不要见她!”
缙云岚站在门外,听见这话,心头不禁一颤,伤心不已。
夫人连忙劝解道:“岫岫,不许胡说。姐姐办完公务。马不停蹄便来了。你瞧瞧外头天才刚亮,她就站在门外,等不急要来见你了。”
“晚了!昨夜我生辰,分明说好了露面。我左等不来,右等不来。现在来了,又有什么用?哥哥说的对,姐姐根本不将我放在心上。我讨厌她!我不要见她,你让她走。”
小孩哭闹起来,那摧枯拉朽的架势绝非夫人那柔软性子的人可以抵挡的。她终是招架不住,退出房门,擦着鬓边的汗,再来宽慰缙云岚,“岚儿,你莫要将岫岫的话放在心上。她只是一时在气头上,我和她好好说说,过两天就好了。”她伸手摘去一片穿插在她发丝间竹叶。
缙云岚勉力一笑,沮丧的心情并未得到多少的缓解。
夫人拍了拍她的肩膀便去后厨张罗早饭了。
她一面张望着岫岫的床门,一面缓步离去,迎面碰上缙云崇幸灾乐祸的奚落:“长姐回来啦。长姐如今备受器重,连阖家团圆之日也无暇出席,被公务所扰。不晓得长姐昨夜又在洛城的哪处角落为民解忧呢?不过也是,你何时将我们这些平庸的兄弟姐妹放在眼里呢。你可是万众瞩目的缙云大小姐,我们不过草莽之辈,何以与你相提并论呢。”
缙云岚颓唐地睃了他一眼,苍白一笑,嗓音淡然却无比有力:“缙云崇,你就这点肚量吗?嫉妒使你发狂了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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