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谢子安晨读归来,齐乐乐已经换好了衣裳,梳好了头发,照着赵氏的样子,编了麻花辫在脑袋上绕两圈儿。
“怎么?”
“财不露白!”齐乐乐打量他两眼,道:“你身上的衣裳太新了,换件旧的!”
谢子安顿了顿,含笑照办。
齐乐乐这才满意了:“走吧。”
出了房门,谢思娴一眼瞧见她:“嫂嫂!你今天怎么没梳好看的发髻?”
齐乐乐倒是没敷衍她:“我今日有事,不能打扮得太好看。”
“那我可以一起去吗?”
谢子安道:“你乖乖在家把字练完,下午带你出去玩。”
谢思娴忽闪忽闪的大眼睛滴溜溜转了一圈儿:“去哪里玩?”
“钓鱼、摘野菜、挖笋,都随你。”
谢思娴高兴地蹦了蹦:“大哥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等吃过早饭,齐乐乐终于见到了王叔。
王于忠是个精壮的中年汉子,五官端方,面容肃静,言行举止干脆利落,有种军人的飒爽气质,瞧着跟王婶是迥然不同的模样性子。
见到她,王于忠只是拱了拱手示意,并未多言,倒叫齐乐乐放松了几分。
谢子安道:“我们现在就去?”
“也好。”
谢家是外来户,当初起宅子的时候选的是靠近山脚那边的地方,离着村里世代居住在此的人家儿有些远。
齐乐乐一路张望着,这片人家的宅子,相互之间的距离有些远,不如齐大家那片密集紧凑,许是大家都是外来、彼此尚不熟悉,下意识不愿靠得太近。
“这些日子想要卖田地的有五家,本村两家,外村三家。”
“我们现在先去齐保江家,他家三个儿子,老三考了三次秀才不中,今年还不肯放弃,要继续考;老大家不同意,闹着要送自己的孩子去读书,不然就分家。齐保江不肯分家,所以才要卖田地。”
“他家的田地位置好且集中,还大都是良田,不少人家想买,但压价很厉害,我们现在去时机正好。”
齐乐乐听着这人端着最周正的脸用最耿直的声音讲述别人家的八卦,莫名觉得喜感。
不过这种知己知彼的精神值得推崇!
谢子安道:“王叔辛苦了。”
“还好。”
齐乐乐想了想,问:“王叔,他们家想卖什么价?预计卖多少亩?”
“预计卖五亩,每亩30两,如今想买的人家最高只肯出18两。”
谢子安道:“漫天要价,坐地还钱。”
王于忠又道:“齐保江的祖父上过几年战场,攒了些家底,是以他手里的良田多。如今各家各户都在准备春播,他家却没多大动静,我猜测如果价格合适,十亩应该也肯卖。”
齐乐乐颔首:“所以我们打算买10亩是吗?打算什么价格买呢?”
谢子安笑道:“全凭夫人做主。”
王于忠闻言,看了齐乐乐一眼。
“30两一亩的价格太高,18亩也太低了点,正常交易价格应该是25两,我想着能不能21、22两左右的价格拿下。”
齐乐乐又道:“若是良田,多买点肯定还是合算的,现在买下来,种什么我们自己做主,时间上也刚刚好。”
“好。”
王于忠有些意外,问道:“买下之后我们自己种吗?”
齐乐乐道:“王叔觉得租赁出去更合适?”
“倒也不是,只是大家都不擅此道。”
谢子安笑道:“交给夫人便是。”
齐乐乐忍不住瞪他一眼,这人真会顺竿爬!
王于忠看在眼里,面上分毫不显,道:“前面就是他们家了。”
其实齐保江这一家子齐乐乐记忆里也是有的,许是仗着祖父当年的荫蔽,齐保江打小在上溪村儿就是个霸道的,哪怕后来成了家,性子也没收敛太多。加上他家老三当初得了王秀才的夸奖,这些年在村子里更是仰着鼻孔看人。
若不是一连多年考秀才落败,齐保江这一家还不知道得得意成什么样儿。
他们三人赶到的时候,齐保江家里正闹腾着呢。
孩子的哭声、妇人的喝骂声、夹杂着一道尖细的哭喊声,真是好一出大戏。
不过是侧头听一耳朵的功夫,里面就从孩子多吃了一口的事儿闹到了读书上,自然而然扯到到钱的问题,以吵着分家为高潮,最终被齐保江强势镇压。
“我还没死,这个家就不可能分!你们都给老子安分点!不然都给老子刨地去!”
听到这儿,王于忠果断上前,敲了敲院门,扬声问:“保江大哥在家吗?”
院子里顿时静了下来,原本正在爆哭的孩子似乎也被捂住了嘴巴抱进了房,片刻后,院门被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