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薄太妃知道了,说代王年轻不疼人,不肯雨露均沾,岑夫人的父亲在朝中亦有权衡,劝着代王时常亲近岑韩二位才是,所以虽不让人理六宫,却让二人时常学着。
话虽如此,二人便是愿意学着,陈王后还是独揽了大权,二人之权也不过是形同虚设。
那李才人原不满岑夫人无宠还居高位,况且自己还被薄太妃给阻了路,心中不快,又顺道儿到了幽兰,二话不说便进来撒了半日的气,岑夫人只是好言待着,一转背便叫小丫头在台阶上摸了油,李才人摔了个底朝天,红着脸指着里面岑夫人骂,灰溜溜的走了。
蓝衣几人听了哄堂一笑,菡萏再坐了一会儿也就回去了。
这日韩夫人突然来了,岑夫人猜测着不啻便是那天李氏的话传开,叫韩夫人听见了,韩夫人心气儿比她高,那些话她听着可受不住,心下恼怒着,拿着宫里人撒气也终是无用,还是冷静沉下心思想了,才知要自己争过这口气来才算妥当周全。
她本不待见岑夫人,两个人一见面就没一句好话,岑夫人心知肚明,知她也是被逼急了,两个人便也一拍即合了。
原来这李才人左右都挑唆了,心里只想着坐山观虎斗,却不知这二人终究是经年的隐忍透了,在一处也便各自有了心思。
待韩夫人把那要交好结盟的话含含糊糊的说了,岑夫人不找他麻烦,反而笑的娇软,“李氏素日娇纵惯了,姐姐还不知道她?我们姊妹二人平日里虽斗一两句嘴,心思却最是一样不是?你今日有意,我也有心,李氏太过锋芒毕露,早晚有人收拾,咱们没法儿的,可不见得别人没办法。如今王后娘娘大权当道,有大王疼着,咱们能怎么样?现下争不过的往后再争,如今要紧的事儿还需得咱们将那权术分出来。”
话说的恳切,也道进了韩夫人的心。她忙附和,“往日我总以为你老同我作对,可不想你的心和我的心一样,宫里人都以为咱们一辈子也握不上权,那等鼠辈之人也敢来这儿撒野了。如今我同姐姐便是一条藤儿上的人,一荣俱荣,一损也便俱损了……”
两人说着,却不知如何分得出权来,还是需得菡萏聪慧,附耳在侧提上两句,岑夫人脸上渐渐有了笑意,“去永乐宫。”
薄太妃正憩在榻上休息,王宫人笑盈盈的说韩夫人和岑夫人求见,薄太妃的眸子才睁了,素日不相老好的两个人这会子竟一道儿来了,可见是稀罕,因此请进,也不更衣便见。
两个人齐入殿,行李问安后便立在一旁,薄太妃赐了座二人才坐下。因问二人来意,二人都不说,只是道来请安问候。薄太妃不虚听这些,冷笑一声,“你们的心思我还不知道?两个人突然就好了,能有这样蹊跷的事儿,打量着我是傻子?”
韩夫人忙说不敢,两人对望一眼才说,“太妃娘娘,臣妾入宫已久了,又居夫人之位,臣妾觉着自己着实当不起这个位置,臣妾心中有愧,太妃让大王贬臣妾做个良人才人的吧!!”
薄太妃也是经年的人,从前汉宫往事历历在目,吕太后那样阴狠,将戚夫人置于死地,她却活下来,还做上太妃,可见不是简单之人,二人心思再是缜密,在薄太妃眼中也不过是雕虫小技。
瞧着韩夫人哭的可怜,薄太妃安抚着她,“平日里你侍奉大王有功,这夫人一位你自然是当得起的……”
薄太妃脸上浮着笑,哭的再厉害也是装出来的让人心疼的,至于她心疼与否了,那便是另当别论,嘴上功夫还是要有的,韩夫人哭的厉害,她少不得去劝上一两句,一是为的六宫安生,二是为的韩将军那儿有个交代。
代王未必太偏爱陈王后了些,倒叫这两个有头有脸的孩子受了冷落,宫里女人多了是非也就多了,那些酸话她可是听过,听说连那李才人也不把二人放在眼里了。
虽是这么说着,韩夫人却哭的更厉害,竟然真的伤伤心心的哭了一场,伏在薄太妃身上哭的好生厉害,“臣妾服侍大王乃是应当之事,只是臣妾近来也不曾时常侍奉着大王,到底是臣妾无德,失了职守,还请太妃责罚。”
太妃透着笑意,手儿仍旧抚着她,“傻孩子,这哪里是你不曾侍奉,你们的心思哀家都知道,世人打小儿都是这么过来的,从前在汉宫里的时候儿我过得比你们还要难,如今汉宫吕太后弄权,代王身边竟然连个可靠的人都没有,哀家也是忧心,幸而有你们在,只是这宫里不比的外头,得宠的也罢,不得宠的也好,谁能不受点儿委屈,丫头,你们急着,苦尽甘来这话不是平白说的……”
二人悉听了薄太妃的话,不哭也不闹的便出去了,荷心姑姑笑着送走了二人,太妃说上的这些话听起来平淡,却全是大道理。将这二人先稳住必然是有好处的,大王现在还年轻,许多事儿不经,这文武之事倒是不用太妃操心,可这政事与后,庭的牵连紧扣,刘恒似乎还差了点儿火候。太妃满心为了他,付出多少青春年月,从前汉宫里熬油似的熬了大半辈子,如今到了封地,一切也还安好,况且代国养精蓄锐许久,富甲一方,一切也渐渐有了起色。
薄太妃总是不经意着替他经营着后,庭的事儿,周美人可恨,却可罪不至死,薄太妃没有拦着自然也是有着些道理,他也该明白着只有王后才是他的正头妻子,其他女人只是过眼云烟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