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月亮记住了所有无声的誓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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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按照上古传下来的规矩,男子应“二十而冠,冠而列丈夫”,但在大昌皇朝开朝之后,因为连年战乱,人口大量减少的前提,便放宽了年龄限制。允许男子十七岁后便可以娶亲,而女子在十五岁就可以定亲,最晚二十岁就必须出嫁。
如果男女超过二十还未成婚,税率则五算。也就是说,到了这个年龄段如果再不成婚,就得交五倍的赋税。
所以,唐小豪十八岁迎娶十七岁的宝梦公主,不早不晚刚好合适。
只不过作为皇室赐婚,就省去了“士昏六礼”中的前五个步骤,之所以最早称为昏礼,就是因为婚嫁之礼都在黄昏时候举行。而六礼中则分为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
纳采又称为纳彩,就是指男方家人请媒人去女方家里提亲,如女方家中答应,男人则备礼前去求婚。这就是为何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说法的原因。
问名就是男方请媒人去问女方的名字和生辰八字。
纳吉指的的是男方取回女方名字和生辰八字后,前去占卜,如果占卜结果为吉,则通知女方准备缔结婚姻。
纳征就是送聘礼。
请期所指的就是确定婚期,并告知女方,征求对方同意。
最后便是亲迎,也就是婚礼当天的一系列婚礼典礼的仪式,是六礼中最后一个环节。
因为是皇帝赐婚的原因,所以六礼中前五个步骤都省略了,而最后一个步骤则完全是相反的,之所以说相反则是因为原本应该是唐小豪带着迎亲队伍去迎接宝梦公主回唐府,但为了尊重拓尔思部原本的女娶男嫁的规矩,变成了唐府设宴款待宾客的同时,等待宝梦公主的队伍前来迎娶唐小豪。
唐府正堂之上,身着爵弁婚服的唐小豪跪在唐琛跟前,听唐琛说着那番“往迎尔相,承我宗事”的套词,小铃铛和唐墩则在堂外候命。
跪在那的唐小豪闭眼打着瞌睡,因为唐琛这番话已经讲了一刻钟了,他是半个字都没有听进去。
唐琛身旁,身着礼庆华服的南荣文君则是满脸笑意,她是发自内心的高兴,也是第一次可以不加掩饰将自己的笑容展现在唐小豪面前。
对于这个看似阴冷毒辣的女人而言,她当初的确痛恨唐小豪这个庶子,不,应该说连庶子都谈不上,而是一个私生子。
她至今都记得,在十几年前的那个雪夜,身披铁甲的唐琛冒着大雪返回,怀中还抱着一个睡得安详的男婴。当时,就在这个正堂之上,唐琛告诉南荣文君这是外面的一个女人为他生下的儿子,也是他的第一个儿子,为了唐家的传承,他必须将这孩子带回来抚养成人。
唐琛的话让南荣文君险些摔倒,她第一反应便是自己没能生出儿子,所以,唐琛才会有此举。
南荣文君一直以为自己的丈夫与其他男人不一样,可摆在眼前的事实却狠狠的朝着她心里捅了一刀。
南荣文君疯了一样上去抢夺那孩子,试图将孩子活活摔死,却被唐琛一把推开,严词告知这孩子是他的血脉,他宁愿和南荣家撕破脸也要保其周全。
那天之后,南荣文君郁郁寡欢,每日都在心里诅咒着那孩子夭折,甚至多次想要下毒杀死那原本就无辜的孩子。她并非担心唐琛所创造出的这一切最终都落在那孩子手里,她仅仅只是痛恨唐琛的背叛,痛恨自己对这个男人的深爱。
是的,南荣文君深爱着唐琛。虽然在父亲南荣曲风当初决定让她嫁给唐琛的时候,南荣文君是反对的,甚至以自杀作为要挟,可是,当她第一次看到的唐琛的时候,却是被这个铁甲上依旧沾染着敌人鲜血的男人吸引了。
南荣文君开始以为唐琛要不是一个粗犷的武夫,要不就是一个柔弱的粉郎,完全没想到如此的硬朗帅气,虽然身披铁甲,眉宇之间却透露出一股儒雅之气。
只是一眼,南荣文君便已彻底沦陷,成婚之后,南荣文君还发现这个男人身上并没有父亲那种专横霸道,对自己无比尊重,也不会将“遵守妇道”之类的话挂在嘴边。
越深爱也就越痛恨,所以,南荣文君一开始恨的并非是唐小豪,而是唐琛。
可是,南荣文君很快就发现了不对劲,她不管怎么看,都没有看出唐小豪与唐琛的相似之处。按理说父子总有相似的地方,虽然唐小豪也生得好看,可与唐琛那种帅气硬朗并不相同。
加上一些言语之中的试探,南荣文君几乎可以确定,这个孩子根本就不是唐琛的私生子,不是他的亲生儿子。
发现这一点后,南荣文君心里好受了许多,虽然她依旧不明白唐琛为什么要抱回来一个并非亲生的孩子,但是,她心里对那孩子的态度变了。
最重要的是,这孩子实在太聪明,太懂事。
南荣文君至今都记得,唐小豪八岁那年的冬天,她染疾卧床,她认为自己大概是熬不过去了,甚至将唐琛和两个女儿叫到床榻前来交代遗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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