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车慢慢的走着,楚柯的思绪却渐渐飘远。
他是见过楚云夭的。
那时他只有十岁。
当年大哥领他在楚国的晋城做生意,其实本来不想领他的,但母亲禁不起他折腾,就由了他去。
晋城临沙漠,气候不是很好甚至算的上恶劣,住在那里的人们出门都要裹着脸。自家在这儿有房产,大哥每年都会来一趟,一来二去也有了不少熟人。
大哥一般不管他,任由他每天和周围的小孩儿疯玩,觉得这儿民风淳朴,也出不了什么事,只嘱咐了他不要去沙漠。
他答应的很好,一扭头就和小伙伴们三五成群的骑着骆驼到处逛。
终于有一次,出了事。
他们四个孩子骑着骆驼在沙漠里走了大概半柱香的时间,突然刮起了大风,四人都有些着急,驾着骆驼想快点回城里,然而还没走多远,风便成了风暴,风力陡然加剧。
沙漠地区多风,暴风把尘埃和沙子吹起,在向暴雨那样落下来,这叫做沙暴。沙暴来时,风吼、沙飞,暴风夹带着细细的废砂遮天蔽日,转瞬间把晴朗的天空变成黑夜,可以说破坏力惊人。
眼看着沙暴就要来临,几个人都慌了手脚,骆驼撒开腿狂奔着,一会儿便乱了方向,再一会儿已经没有了同伴的踪影。
沙子砸在脸上,风刮得眼睛生疼,景柯心里即是后悔又是发冷,这下……回不去了。他应该听大哥的话,听母亲的话的,只是这下大哥不知道要多自责,母亲不知道要多难过,他想。
骆驼还在狂奔着,心里早已没了期盼,这时候腰间突然传来一股拉力,他有些惊愕的扭头看去,身后一个白骆驼上坐着一个有些瘦削的身影。
“愣什么!快过来!”他的声音从风沙中传来。
景柯回过神站起身,脚尖在驼峰上借力一点,朝白骆驼迈去。那人将他一扯,他便落到那人身前。
“趴下身子。”那人说了句,然后一踢白骆驼,直直跑了出去。
风几乎在咆哮,景柯被护在身下只能感受到骆驼快速奔跑时的颤抖,没多久骆驼突然停了下来,那人扯他:“快点,风暴要来了!”
他急急忙忙跳了下来,看到一座废弃的石屋,那人顾不上他,跑进去快速的搬起里面的石块木板开始堵门,骆驼进了屋便卧了下去,将头深深埋下,他也赶紧帮忙摆着石块。
门堵到一半的时候那人看了看天色道:“来不及了。”然后一把扯下两人身上的斗篷,将景柯推倒在地压了上去,把斗篷披在背上。
说时迟那时快,沙暴来临了。风在耳边狂吼,门口的石块被卷着砸入屋里,房子似乎被吹得摇摇欲晃,沙子疯了一般涌入,整个人都被淹没。
不知过了多久,风声终于渐渐平静,石屋里只余平整的沙地。
屋内的一角传来一阵躁动,沙子中似乎有东西在挣扎而出。
“噗嗤”“噗嗤”,终于,沙地猛得破开,一个东西钻了出来扭动着,是白骆驼。
它挣扎了好多次才成功从沙子中站起身,甩掉身上的沙子,它走到一个地方开始刨。刨了一会儿,刨出一个人,它踢了那人一脚表示不满,那人仍昏迷着,它本想去一旁坐着歇了,又怕那人醒来骂自己,不情不愿的继续刨着地,一会儿景柯也被刨了出来,这下可以休息了,它走到一旁坐了下去。
景柯慢悠悠醒了过来,他脑子还有些涨,睁开眼看到红衣少年生着火烤肉,白骆驼在角落里卧着。
“你醒了,”红衣少年冲他笑了笑,“来喝点水润润嗓子。”
他看了眼外面,天已经黑了。他走过去坐到红衣少年身边,接过水壶喝了好几口,还给少年,向他抱拳道:“多谢公子搭救。”
少年一下乐了,摸摸他的头:“小孩子装什么大人,唤我行云哥哥便是。”
他略不好意思道:“我叫景柯。”
行云将手中的烤肉转了一圈:“这么小的孩子怎么能一个人乱跑呢。”
你看着没比我大多少啊,感觉还很瘦弱,景柯在心里道,面上却不显:“我和三个朋友一起出来的,如今也不知他们怎样了,回了家大哥一定会狠狠责罚我。”
行云将烤好的肉递给他,眼珠一转嬉笑道:“你不妨再等四五日在回家,你家大人着急都要急死了,看到你平安回去一定不忍心责罚你。”
“这样……不好吧,”景柯接过肉咬了一口,被结结实实烫了一下,眼睛里闪出水光,鼓着腮帮子吹了好几下又道:“行云哥哥你怎么能教坏孩子呢。”
行云撇撇嘴轻哼一声:“年纪轻轻就如此古板,不好玩!”
“……我又不是你的玩具,”景柯黑着脸,又好奇道,“你又是为何一个人来沙漠里?”
行云有些忧郁的望天:“因为我是大侠,注定要孤独上路。”
“可是,”景柯睁大眼睛看着他,“你的武功并没有很高啊,你之前拽我上骆驼费了好大劲。”
白骆驼赞同的喷了喷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