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大牛一边念着诗词,一边摸摸脑袋,表情有些郁闷。
直到他看到江越,这才站起身来。
“江哥。”
“认识这么多字了?”
钱大牛被江越这么一夸,有些不好意思:“这两句话学了四天了。”
“没事,”江越拍拍钱大牛肩膀:“你还有很多时间学,活到老学到老。”
“知道这首词谁写的吗?”
面对江越的问题,钱大牛摇头。
他只管认字。
“辛弃疾,一个很厉害的诗人。”
“嗯?”钱大牛倒有些不服;“这些个文人手不能提、肩不能抗,算得什么厉害,不如江哥千分之一!”
江越摇头:“他不一样。”
“文人里他最能打,武人里他最会写诗。”
“二十二岁时便率五十骑冲入十万人大营,砍下叛军首领的脑袋,高呼一声,便有万人随他奔走。”
钱大牛有点愣神。
他设身处地的思考片刻。
别说是二十二岁的时候,就算是现在让他带着五十个人冲到敌军大营里去砍对方脑袋,钱大牛也是万万不敢的。
咽下一口唾沫,钱大牛终于道:“那他真的蛮厉害。”
江越笑笑,叮嘱钱大牛继续学习。
看着这一大片正在识字的人,听着这烦杂的声音。
江越看到三娃被赵海生敲脑袋,说他满脑子都是去练弓,不知道好好学习。
三娃抱着脑袋想流眼泪,感受着读书的痛苦。
他也看到好几个年轻人,他们手上充斥着茧子,灰头土脸。
他们几人围在一起,看着面前文字,有些局促。
他们好像在敬畏,他们不知所措。
一个思政员来到他们面前,一字一句的念给他们听。
这四个字是守土卫家。
这几人第一遍念出战战兢兢,第二遍念时终于流利。
他们很快就掌握着几个字怎么写的。
江越明白,民主、理想、良心都是建立在认知与开智之上的。
不是说拉起一支队伍,在面临重大选项时,你问他们应该怎么选,这叫民主。
不是说你在这里演讲,把自己的观念灌输给所有人,这叫理想。
说句不好听的。
你能指望一群只有胎教水平的人给你做出正确答案?
这和直接扔骰子有什么区别。
你能指望一些不懂任何道理的人,理解你的想法,支持你的理念吗?
不可能的,这些是不切实际的。
你要知道他们想要什么,你要挑起他们心中的怒,更要让他们识字、明事理。
为什么历代农民军的起义总会殊途同归。
因为一个阶层的人会有属于自己的局限性,个体的认知很难改变。
包括江越自己,也有自己的认知障碍,他不懂的东西也很多很多。
他从不觉得自己是个圣人,好像生来就要拯救谁,更不认为自己好像就比人家聪明。
他又没比其他人多长一个脑袋。
充其量是多点知识,知道以后发生的事情。
在过去的时间里,他只想活下去。
在现在的时间里,他想让更多人活下去,想让星星之火点燃华夏大地。
在未来他会做出什么事情,谁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