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陛下,佛陀散是一种用磨薯的茎部淬炼而成的阴损药,服下后,虽然不至于有性命之忧,但浑身布满血块,喉咙呕血,看起来形容可怖。单观脉象,只会认为是血气上涌所致,想必淑妃娘娘就是为此物所害。若陛下不信,可再让许太医和小女共同查证。”霍祈神色从容道。
孝文帝眼神示意,许太医又上前两步,拿着霍祈手上的桂花糕闻了闻,额角沁出一滴冷汗:“陛下,霍家小姐所言不虚,这桂花糕上确实有问题……只是微臣刚刚查看的是淑妃娘娘吃的那块,因此有些疏漏……”
霍祈眸光闪了闪,眉梢掩了三分肃杀。
她手中的帕子沾了听雨作为物证留下的佛陀散,底下的那块桂花糕放帕子上,自然也神不知鬼不觉沾染上了。霍青岚选了无色无味的佛陀散来害她,她也可以利用这个特点,在众目睽睽下将一切悉数回报。
“父皇,德安没骗您,果真是有人要害母妃!”德安公主顺着霍祈的意推波助澜。
孝文帝双眼微眯,看向席位上的袁显之:“这桂花糕是镇远侯府所献,可镇远侯有什么动机要来害自己的亲妹妹呢?”
“陛下明鉴,淑妃娘娘是老臣的亲妹妹,老臣如何会干出这种事!定有歹人在背后操纵这一切,望陛下明察!”袁显之一听天子的责问,登时就跪了下来,整个镇远侯府也齐刷刷跟着跪了下来。
霍祈适时站出来说话,意有所指道:“陛下,依小女之见,镇远侯志虑忠纯,定不会做出这种不忠不义之事。只是……主子没有此意,也耐不住底下人起了什么歹心……”
霍祈这话几乎是明晃晃地将火烧到了林管家身上,谁都知道进献桂花糕一事大多是林管家亲力亲为。除了他,又有谁有这个机会神不知鬼不觉做下此事?
孝文帝当机立断,缓缓道:“朕瞧着镇远侯府的管家有些不对劲,搜身。”
话音刚落,几个太监三两下拿住了虚胖的林管家,在他身上摸了一圈,林管家扭动着不太灵便的身子,做着最后的困兽之斗,却听“咚”的一声,一个小药瓶顺着他的裤管滑到了地上,惊得林管家一动不敢动。
其中一个太监捡起药瓶,药瓶还散发着淡淡的臊臭味儿,他只好拧着眉头回禀:“陛下,搜出一个可疑的瓶子。”
旁边的许太医得了孝文帝的吩咐,连忙接过查验,证实了药瓶中的粉末与刚刚桂花糕上的粉末一致,可谓是人赃并获。
林管家一时之间呆住,他将这药瓶揣进亵裤里,本是为了日后威胁霍青岚所用,却没想到此事这么快就烧到了他身上,还被搜了出来。
他瞥了瞥孝文帝难看的脸色,吓得肝胆俱裂,扑通一声跪下:“陛下饶命……陛下饶命……小人……”
林管家的举动落在众人眼里,几乎就是招认了罪行。此事的真相已经是呼之欲出,恐怕是林管家对主子心怀不满,才做出谋害淑妃之举。
“爱卿,如今已经是人赃并获,你怎么看?”孝文帝瞥了一眼跪着的林管家,又侧过脸来看着袁显之。
“老臣该死。都怪老臣眼盲心瞎,这狗奴才定是对侯府起了怨怼之心,才做出此等谋逆之举,竟还连累了淑妃娘娘。要杀要剐,全凭陛下处置!”
袁显之没想到此事竟真和林管家脱不了干系,又惊又怒,直接把所有的脏水泼到了林管家头上,将镇远侯府从此事中摘得一干二净。袁显之不愧是朝中举足轻重的武将,弃车保帅这招用得比谁都顺手。
旁边的林管家听了此话,早已经涕泗横流,发皱的脸皮肌肉微微颤抖,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没想到,自己在镇远侯府呆了几十年,如今一条贱命,主子说舍就舍,心里除了怨就是恨。
此时,一道轻飘飘的声音传了过来:“陛下,臣女看此事有些蹊跷。林管家是镇远侯府的家生奴才,跟了侯爷几十年,怎么会轻易背主呢?退一万步来说,就算林管家真对镇远侯起了怨怼之心,大可在府中动手,神不知鬼不觉,又何必在陛下的眼皮子动手?甚至他并未冲着镇远侯,反而是冲着淑妃娘娘下手,此事恐怕有些不合逻辑。”
说出此话的,不是霍祈又是谁?
众人闻言,觉得霍祈此话很有几分见地,甚至有人小声说嘴:“霍家小姐说得有道理,恐怕此事没有那么简单。”
席位的上的二皇子沈聿行看了半天戏,目中流露赞叹之色:“宁国公这个女儿,倒是有几分意思。”
沈聿宁望着前面一堆人哭的哭,晕的晕,一声嗤笑从嘴角溢出。他看得真切,眼前的局面都被霍祈一人牵着走,整个镇远侯府虽权势滔天,但也只是一屋子蠢货罢了。
这出戏,几乎已经可以看到头。
“哦?那你怎么看?”孝文帝双眼微眯。
“依臣女之见,林管家恐怕没有这么大的胆子做出此事,应当是受人指使。这幕后指使之人,并非是镇远侯,但又和镇远侯府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否则也不会选择林管家当这个出头鸟。”
话毕,霍祈又看向跪着的林管家,似乎是带了几分好心,劝慰道:“林管家,你若说出幕后真凶,尚能将功折罪。你甘心就这么不清不白地去死么?即使是做了替死鬼,也丝毫不怨么?”
林管家听了这略带引诱的话,余光偷偷瞥了一眼霍青岚,却不想她完全避开了他的视线。心中又急又怒,终于忍不住指着霍青岚喝道:“就是她!是世子妃威胁老奴,让老奴对桂花糕动手脚,如若不从,就要老奴全家人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