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鸣仍不停,不顾周身剧痛,全力直进。
“披坚”将尽的最后一刻,齐鸣以手掌为剑刺入丑婆胸膛,魔骨近在指边,可他却再斩不出终结的一剑了。
真元枯竭,体力不支。强弩之末,矢不能穿鲁缟。
丑婆笑,手中锈钉扎入齐鸣腰间。魔徒来,皆持利器直向青年命门。
齐鸣也笑了。
他左手摸向胸前,将最后一点真元灌入金锁。
刹那间,无数道锋锐剑气从中迸发,七个魔徒呼吸间尽成粉末……
齐鸣脱力倒地,胸前的金锁断裂,脸上带着些许笑意。一番拼杀,他险险解决了魔徒祸患,也凑得了偏方中的魔骨,该说,自己到底还是得上天眷顾的。
他正想着,一边拔着腰上的锈钉,却不曾知道自己身后,原本低伏在地上的纸人遭风一吹,忽地立了起来,几下涨动,便化作了那魔徒书生的模样。
只是纸仍旧是纸,比不得肉身,风一吹,书生便不止的晃动。
这是书生魔徒续命的法子,只不过续不得多久,若三个时辰内找不到命格相契的活人夺舍,一样是魂飞魄散。
如今手下尽丧,百姓逃的逃、死的死、困的困,他这纸糊的身子,哪里去找合适的活人?
他愤恨,他怒狂,眼看石丘将破,千余人的血气精魄已在自己股掌,偏哪儿他马杀出来一个多法、多宝、又似疯魔一般的小子?!
现下是逃也逃不成,活也活不了,他聚拢残余魔元,就在手上抻出锋利纸刀,步步走向齐鸣,他要叫这小子以血还、拿命偿!
可纸刀正要斩下,却有一道青色水影抽来,立刻将纸糊的书生抽的支离破碎。
为送主公进场,落回崖下海中的妖奴夏澈淡终是赶上了救命,他远远大喝一声:“狗日的邪魔,胆敢害我主公!”
没人回他,纸书生已经魂飞魄散了……
主公解决了魔徒,夏澈淡本想去破除黑雾,赶紧解救其中的百姓,可他一个野生妖怪,功法都是瞎琢磨来的,哪里懂得什么阵法,强冲了几次,只豁开一人高的裂口,片刻就又被黑雾补上了,只好作罢。
齐鸣稍缓过来,从乾坤囊里取得符箓,将磕头癞子、蛤蟆货郎的魔骨取下封好。这伙魔徒修为虽然都在五境,可仅有这二人尸骸尚存。
好在没等太久,连峰宗的高人终于在石丘崩塌之前赶来。这伙壮硕的力士也不管什么阵法,而是齐齐跺脚,地不动,山未摇,却将魔徒们隐秘埋在地下深处的起阵魔物全都震了出来,阵法自破。
百姓的欢呼和哭喊中,陈寿和唤起的石丘瓦解。
只见偌大的城隍庙只剩大殿为中心的十余丈断壁残垣,原本高大健壮的陈寿和气息奄奄、形销骨立,被百姓们轻而易举又小心翼翼地托举在手中。
“谢道友搭救百姓,”陈寿和费力地朝齐鸣一拱手,道谢:“侠义!”
齐鸣没再否认,也朝他一拱手:“侠义!”
坚守净土,庇佑百姓,是侠义;得讯急回,拼死除魔,亦是侠义。
陈寿和闻言一笑,闭目睡去,举着他的百姓自齐鸣身前经过,去向了连峰宗的土黄色云驾,小道童抹着眼泪步步紧跟。
“寿和的前路断了。”正为齐鸣疗伤的高大老人沉沉一叹。
翌日,齐鸣醒来,迎着晨光,他好好地伸了个懒腰——连峰宗的疗愈灵药了得,不过一夜,他腰间的钉伤已然尽愈。至于真元更不必说,子时一至便又恢复充盈了。
他翻身下床,推开厚重的大门,便见得远处一片高台武场,厚重的汉子们正演武、修炼。
低头再一看,门旁小道童靠在石椅上,正呼呼打着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