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非后来听了一处酒垆掌柜伙计之言,知道覃清是与一位少侠急奔而去,猜到是那冲灵子杨朝夕。旋即又向肖湛、廖海谦、尚思佐、仆固行德几人,核实了二人行径,几乎便要以为覃清是遭了贼人掳劫。
此刻见覃清伏地痛哭,心下不由一软,当即抬眸轻咳道:“月希子,你如实说!这一日一夜究竟去了哪里?又去做了什么勾当?!”
覃清收起眼泪,正待开口相告,却听得“勾当”二字、无比刺耳,登时不知哪里涌来的一股之倔脾气,将心一横道:“弟子只是回城去见爹爹,哪里有什么‘勾当’?望师父慎言。”
佟春溪闻言、立时双眉倒竖、声色俱厉道:“逆徒放肆!!今日便打杀了你,也是你不尊师敬长在先!如此不知悔改、出言顶撞之徒,留你作甚?!”
话未说完,众女冠又听得“嘭”地一声大响,那荆杖登时抡在了覃清左臀上。许是使力过猛,竟将覃清娇小身躯抽得滑出数尺。覃清登时几个滚翻、五体投地,却连爬起身的气力也没了。
便在这时,丁陌娘终于挣开许梅香阻拦,一把冲上前,将佟春溪手中荆杖夺下:“佟师姊!如何不叫月希子辩解,便行荆杖之罚?纵是她有错在先、当受责罚,又何须下此重手?”
丁陌娘虽声音急切,却是苦口婆心,并无冒犯之意。
佟春溪听罢,心下终于有些后悔起来,只是当着众女冠之面,又有好事的江湖门派在一旁围观,自是不肯温言好语地转圜几句。当即冷哼一声、扭过头去,寻了自己的竹藤椅坐下,继续观望起四方台上的比斗来。
众师姊妹见观主怒意稍减,又看到许梅香、丁陌娘二人不约而同向她们使来眼色,这才慌忙奔上前来,七手八脚将覃清扶起。又寻了十多只圆座、排成一道“绵榻”,将覃清安置其中。
丁陌娘当下从行囊里摸出金疮药来,拉着许梅香、便来察看覃清伤势。许梅香又生气又心疼道:
“月希子!你素来脑筋伶俐,怎地今日犯起倔来,定要和师姊顶撞?那冲灵子再好,又如何抵得过你师父授业之恩?”
覃清趴在圆座上,两行泪似决堤一般、怎么也止不住。听得许梅香苦口婆心的话语,忍不住回嘴道:
“弟子、弟子又不是和杨师兄私奔去了……嘤嘤!师父凭、凭什么打我?还打得这般疼……嘤嘤嘤……明明是你们说、说崔师姊无故失踪,我便与杨师兄回城去寻……嘤嘤!好容易有了下落、想要报知师父知晓,岂料她竟不分青红皂白,将清儿一通好打……嘤嘤嘤嘤……”
许梅香、丁陌娘两个一听,登时相顾错愕:若说覃清独个儿寻到了花希子崔琬下落,她们是决计不信的。可那冲灵子杨朝夕……说起来颇有几分古怪运气,明明有时张狂冒失、行事从不循规蹈矩,却总能阴错阳差,最后将事办成,实在叫人惊掉下巴。
许梅香登时????????????????向丁陌娘递了个眼色,自己扭身站起,将还要听稀奇、瞧热闹的观中弟子们赶开,自己则急匆匆向观主师姊奔去,要将这惊天消息报知给她。
丁陌娘一面安抚覃清情绪,一面试探道:“那么现下冲灵子又在何处?为何不同你一道回来?”
覃清抽噎半晌,犹带哭腔道:“嘤嘤……杨师兄说去寻一位神通广大的道友,只有他身具降妖除怪之能……杨师兄说,那道友年岁颇长、每日坐在长轩下观战……嘤嘤!江湖中人都叫他‘吴天师’……”
“吴正节吴天师?!”
一道惊呼自耳畔响起,吓得覃清浑身一个哆嗦,吃力扭过头来、却见正是师父佟春溪去而复返。霎时间连哭泣都忘了,只呆愣愣僵在了那里。
佟春溪自知方才三杖下去,将个活泼凌厉的覃丫头、吓成了眼前的呆木头,心中自责万分。略一犹豫,便温言软语道:“月希子,是师父一时气急、不分是非,错怪了你!你若心中恨师父,只管打回来便是,师父绝不着恼。”
“师父,好痛……嘤嘤嘤!”
覃清看着师父两鬓斑白的模样,想到她素日待自己的好,却是无论如何也恨不起来。哭了片刻,才似又想起那桩要紧事,忙抱住师父一条胳膊道,
“师父!崔师姊是被妖怪捉去啦!你们快想想办法、救她出来……她如今便关在那……唔、唔!”
就在覃清情急下,预备吐露崔琬被囚困之处时,一只白皙玉手陡然探出、将她嘴巴按了个严实:“清儿,真话留三分!这里人多口杂、最易走漏风声,你先歇息下来,此事自有我和你师父、丁师叔料理!”
覃清抬起头来,见是师叔许梅香,才徐徐点了点头。
佟春溪、许梅香、丁陌娘三人再不迟疑,简单向众弟子们交代了一声,便奔长轩而来。
岂料行至近前,向香山寺武僧一打听才知道:早在盏茶工夫前、吴正节吴天师已随那杨少侠一道,泛舟伊水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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