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然陆应渊千万般不乐意,次日一早,却还是不得不收拾妥当,跟那三个拖油瓶一起往慈幼局去。
马车里,青玉将糕点一一摆放到小几上,鼓足了勇气道:“姑娘,今天秦姑娘不在,奴婢陪姑娘进去吧。”
薛姝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道:“不必了,有几个哥哥陪着我呢。”
青玉这才暗中松了口气,道:“那奴婢就多些姑娘体恤啦!”
青玉并非家生子,而是从人牙子手上被买下来的,薛姝也不知道她在来薛家之前过的是什么日子,但想必好不到哪去。
她看得出青玉对那慈幼局的害怕和抵触,她也向来不是爱难为人的。
侯府的马车十分宽敞,也不颠簸,主仆二人在车里吃吃喝喝的,等吃得差不多了,马车也缓缓停住了。
这会儿虽然还早,但慈幼局里的幼童们都已经起了身,正围坐在院子里吃饭。
几张破旧的小木桌,上头摆放着几个缺了口的碟子,里头放着窝头和小菜,孩子们就围着桌子团团坐,手里捧着粥碗,吃得喷香。
魏楠背着手在院子里走着,看孩子们都如此满足,他自己也畅快许多,连弯了好几年的腰板都挺直了些。
“先生,”一身形瘦削的少年捧着粥碗走到魏楠身旁,“您吃一些吧。”
魏楠从他手里接过粥碗,也顾不得烫,低头便吸溜了一大口。
多少年了。
自从他流落至此,已经多少年没吃过这样的热粥了。
这时,慈幼局的大门突然被叩响,少年顾不得去给自己盛粥,连忙转身开门,一看到佩着剑的陆应渊,顿时身子一僵。
他们这慈幼局,早年间得罪过人,被里里外外打砸过一番,否则也不会连张床也没有了。
少年僵着身子,眼神也变得木然。
他就知道,他们这样的人,哪里过得上好日子?
哪怕人家把银子送到他们手上,可他们这一院子老的老幼的幼残的残,又怎么护得住?
少年唇边溢出一丝苦笑,眼珠一转,却突然见着了个眼熟的人。
薛姝笑着,冲他挥了挥手:“是我呀。”
“啊……”是昨天来送银子的那个姑娘,那张漂亮的脸实在是让人很难忘记。
少年记得她。
于是少年连忙让开身子,让这群人进到了院子里。
一群贵气非凡的年轻公子们一起进了院子,本来还十分宽敞的院子,突然变得逼仄起来。
陆应渊站在原地看了一圈,便直接走到魏楠身前站定,拱手行礼道:“我家妹妹昨日回家与我说了慈幼局的事情,我们准备捐些棉被之类的御寒之物,不知先生可否方便与我说说详细的情况。”
魏楠手里还捧着粥碗,半晌都没回过神来。
“先生?”陆应渊又唤了一声。
“是……方便!方便的!”魏楠说着,粥也不喝了,连忙就带着陆应渊里里外外转了一圈。
本来魏楠是不想陆应渊去后院的,只说了后院的布局与前院差不多,但陆应渊执意要亲自去确定人数,魏楠拗不过他,只好带着他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