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警方正在调查一起案件，有几件事要确认一下，我需要与您的儿子见一下面。”

“好的，我就来，请稍等。”中年女人挂掉了电话。

没过多久，一个女人出现在门前，替乔飞打开了铁栅栏门。女人脸上已满是皱纹，但头发依旧乌黑，似乎有定期染发，看起来是个比较注重形象的人。

“有什么事进来再说。”女人看起来非常热情。

这座房子带有浓烈的古典主义风格，房子的主人似乎是欧洲古典主义的坚实追随者。

通往大厅的过道边上挂着一幅油画，油画上的男人看起来不到四十岁，应该是这栋房子的男主人。男人高高的颧骨与秃鹫般锐利的双眼仿佛在向来客宣示着他的威严，紧抿着的嘴唇显露出古典主义时期的理性与克制。

还没走到大厅，乔飞就听到了从里面传来的钢琴声。这是一段对于乔飞来说十分陌生的旋律，它既不是世界名曲，也不出自哪一位知名的钢琴家之手。听起来无忧无虑的琴声中却有某种情绪被压抑着，就像在大提琴华丽的a调中突然插入一个低沉的G调一般，有种强烈的不协调感。

正在弹钢琴的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男子，看样子应该就是单齐锋。乔飞坐在单齐锋背后的沙发上欣赏着美妙的乐曲，而没有去打断他。单齐锋虽然看见了乔飞，但也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而是继续沉浸在自己的音乐海洋中。音乐最后开始变得缓慢、柔和，单齐锋刚才还在黑白琴键上飞快跳跃的手指也放慢了速度。乔飞以为钢琴曲即将结束站起身想要向他介绍自己时，单齐锋又从头弹了起来，前奏也和乔飞刚进来时听到的一样。当乔飞有点恼火，以为他在捉弄自己时，乔飞突然记起眼前这位是精神病人，因此怒火才渐渐平息。

“我叫王东娜，是他的母亲。有什么事问我就行，”单齐锋的母亲见状，对乔飞说：“这孩子往钢琴边上一坐就是一整天，一不给他弹就会发脾气、砸东西。”

“没关系的，您的儿子的钢琴弹得很好啊，应该是从小就开始练了吧？”为了缓解气氛，乔飞决定先不直接进入正题，而是先拉拉家常。

“是的，他的父亲单云溪是中岛市乃至全国都小有名气的钢琴家，从小就对他的钢琴练习抓得很严。我想想，应该是5岁就开始练了吧。”王东娜拂了一下垂到嘴角的头发，动作依旧不失风雅。

“那请问是什么时候开始患上精神分裂症的呢？”乔飞慢慢将话题向调查的内容转移。

“说实话，我不知道，”谈到儿子的精神病，王东娜的神情变得悲伤起来，“应该是17、18岁的时候，等我和他爸发现的时候病情已经十分严重了。”

乔飞虽然也不喜欢去戳别人内心的痛处，但为了调查，他只能这样做。单齐锋还在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刚才那段纯净、轻快的旋律，但此时的琴声传到乔飞的耳朵里却多了一丝悲凉。

“他一天到晚不是弹钢琴，就是待在自己的房间，用被子将自己密密实实地裹住。得了病之后他就开始变得孤僻、敏感、易怒，甚至有时候还会幻听。我看着这孩子这么痛苦我就......”王东娜哽咽起来。

“一切都会好的。他现在还年轻。”乔飞同情地说，“我想你们有时候要强迫他出去逛一逛，新鲜的空气和温暖的阳光或许对改善他的病情有帮......”

前一秒还充斥在整个大厅的乐声戛然而止，乔飞回过头一看，发现单齐锋正向自己扑来。坐在沙发上的乔飞一时没反应过来，整个人被单齐锋扑倒，滚落到地板上。单齐锋拽住乔飞的衣领，因愤怒而血丝密布的眼注视着乔飞，凑近乔飞的耳朵歇斯底里地喊叫：“没有人能强迫我，没有人，永远没有人能强迫我，没有......”

单齐锋拿起桌子上的水果刀，想要要用刀划向乔飞的喉咙。此刻单齐锋的样子和刚才那个弹着钢琴的安静男子判若两人。乔飞虽然已经46岁，但还是有信心能够控制住一个失去理智的年轻犯人。乔飞一只手抓住单齐锋拿刀的手，另一只手抓起地上羊毛地毯的一角，将整块地毯扯过来，然后再一把裹住单齐锋的头，。单齐锋还想要挣扎，但乔飞已经翻过身，用地毯将他紧紧地包了起来。母亲王东娜显然被这一幕吓到了，在一旁不停地流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