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仿佛静止。所有人都呆了,趴在桌上的阮绵抬起头,眼睛瞪得溜圆。 易贺口中还有未及时咽下的酒,容佳被辣得口腔发麻,大脑也在极度震惊中,完全懵住。 易贺在容佳的口腔中搅活了个够,才气喘吁吁地松开她。 “啪!”意料之中的耳光狠狠闪到他的脸上。 易贺一动不动,微笑着承受了这记耳光。 容佳带着水光的嘴唇颤抖了几下,终于挤出三个字:“不要脸!” 易贺脸上还带着明显的手指印,他静静地站在那里,一直微笑着。 她说对了,他还就是不要脸。 不要脸的人,才能尝到她嘴唇的柔软。 容佳夺门而出,远远地还听到阮绵的哭叫声。 “你们……你们……” 容佳跑出餐厅,夜风裹着汽车尾气的热度扑到她身上。她的口腔里,还有易贺带给她的酒气,让她几欲作呕。 路过一家便利店时,容佳买了一瓶最便宜的水,急急地灌下一口,咕咚咕咚几下,全部吐到路边的垃圾桶里。 用掉大半瓶水才缓过来,容佳就着剩下的水洗了把脸,也不擦干,将空瓶扔进垃圾桶后,她就那样顶着风往学校里走去。 她的情绪已经渐渐稳定。 事情发生了就是发生了,过度的回想,并没有任何用处。至少她扇了一个耳光。 至于什么初吻,这种东西,真论起来,其实没有任何意义。 明天依然会如时来临。 -- 容佳回到宿舍,先去刷了个牙,刚刷完,人还在阳台,宿舍的门被人砰一下推开。 隔着一道玻璃门,容佳看到阮绵怒气冲冲地向她这边冲来。她应该是哭过,眼睛红肿,妆容凌乱。容佳将漱口杯放回台上,站在原地等着阮绵。 阮绵一把拉开玻璃门,两步蹿到容佳面前,抬手就是一巴掌。 后面跟着的其他人都被今晚这些事完全弄得神经麻木了。可是容佳很冷静,完全不像一般电视里面表现的那样呆呆地说一句“你打我”,她几乎没有停顿地左右开弓,狠扇了阮绵两下,又一把揪住她的头发,狠狠一拖。 阳台很小,只往前一步,容佳揪着阮绵的头发把她拖到阳台边,紧压到栏杆上。 喝醉酒的阮绵这下真的人如其名,在极度震惊和疼痛中,她一点反抗的能力都没有。 她半个身子悬在阳台外,全靠容佳的挤压力维持平衡。 整个世界在阮绵的世界里晃动,楼下的灯光像划黄泉路上的引魂灯。 “疯够了没有?你爸妈生了你,就是让你为一个男生发疯,要死要活?”压抑的声音夹着冷风进了耳里, 阮绵呜呜地哭了。 隔壁宿舍有人从阳台上探头,惊讶地看着她们。 容佳用力压着阮绵,一点都没有松开。 “作践自己,把所有异性都当成情敌。你要真这么想,你这辈子就专门跟你的假想敌去斗吧!” 有其他宿舍的人悄悄钻进312,小声问怎么回事。傻掉的众人轻摇头。 她们都只有一个感觉:原来容佳并不只是人淡如菊,她还冷如利刃,恶如修罗。 阳台上,阮绵在风声里呜咽,楼下不知哪个宿舍有人在唱歌。 鲁迅先生说,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 阮绵已经完全失去了力气,容佳揪住她的衣领,一把把她甩到阳台的地板上。 阮绵趴在地上,半长的头发遮住了大半张脸。 她还在哭。 容佳走到她脚边,冷漠地看着她。 “你知道真正的爱情应该是什么样子吗?”她轻声问,又自问自答,“他要爱护你,尊重你。哪怕外面有千万个异性要扑过来,他都会主动帮你抵挡。你只需要做他感情世界里的女王。唯一的女王。” -- 最后到底还是惊动了宿管阿姨。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是不是有人在打架?” 没有人敢回答。 容佳半抱半拖着将阮绵带回床上坐好,抽了纸巾,一边帮阮绵擦脸,一边冲宿管阿姨微笑着解释:“没考好,闹了点情绪。动静大了点,真是对不起。” 宿管阿姨也知道今天刚月考完,她脸色稍缓:“知道没考好,平时就要多用功,光靠哭有什么用。” “您说的对,我们下次一定注意。不好意思,吵到您了。” 小姑娘长得好,认错态度又这么正,宿管阿姨又啰嗦了几句,就回自己的值班房了。 容佳松开阮绵,又递了张纸巾给她。 “想哭就蒙着被子好好哭一场,以后要像个人。真喜欢就认真表白一次,他不把你当回事,你就一脚踹了他。两条腿的男生满地球都是。” 阮绵呆坐了一会儿,双手捂着脸,小声地哭了。 容佳从其他人的眼神中看到了恐惧。 她今天的样子,应该吓到这些单纯的女生。没关系,总有一天她们需要面对这复杂的世界。她不过是提前给她们上了一课。 不过明天大概一中就会有新的传言:阮绵又为了易贺跟人打架,新来的容佳是个特别会装的绿茶。 整场狂欢,以易贺的强吻开始,以阮绵的眼泪结束。 今夜,难以成眠。 -- 八卦消息传得很快,第二天周新茶再见到容佳时,眼中再没有那种遮遮掩掩的优越感。 而后面的月考成绩,又给了她重重一击。 老师阅卷神速,第二天就出月考成绩。 容佳年级排名98,班级排名第二,屈居左默之下。 周新茶在震惊中,看容佳时又多了另一种眼神。 左默向容佳表示祝贺,容佳笑得十分谦虚:“以后还是要向你多多学习。” 中午吃饭时,容佳第一次失去了小伙伴。 可能她原来的那个小团体终于意识到,容佳不是任人搓遍揉圆的小面团,而是一个会变脸的妖怪。 吃到一半,阮绵主动凑了过来。 “谢谢。” “不用。”容佳连眼都没抬。 “可是我还是喜欢他。我爸妈只会围着我弟转。高一军训时,我晕倒了,是他把我背到校医院的。他还送了我零食。我爸妈都没管我。” 容佳抬眼,注视着阮绵肿成烂桃的双眼,表情冷漠:“我能理解。可是缘份天注定,不要强求。还有,我坚定地认为他满身铜臭都盖不住骨子里的人渣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