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夷微微一笑,从工具包的最外层掏出了一张名片:高级入殓师,武夷。
保姆脸色一暗,原本还想回嘴的时候,楼上传来了一个有些疲惫的男人说话声。
“是武先生么?”男人拄着拐杖,从二楼的楼梯口,朝着武夷的方向张望着。武夷抬头,看向了男人,头发白了一半,脸色有些青黑色,黑眼圈很重,鼻子上有颗很大的黑色的痣。
“您是……陈楚先生。”武夷轻轻鞠躬,“请您节哀。”
这是武夷的习惯,在他入行第一天开始,他就用这个方式,向死者的家属表达自己的遗憾。在他看来,生命脆弱而伟大,尽管自己的方式、言语和动作,都那么的渺小。
“上来吧。”陈楚看着武夷说完,又朝着女保姆说道,“阿俞,你给武先生倒杯水”
“孩子在里面,我知道,你们入殓师工作的时候,都不喜欢有外人打扰。我就在外面等着。”陈楚说话很平静,但武夷依旧从他疲惫的神态里,看出了些悲悯的情绪。
陈楚是阳城最大的企业家,如果没有算错的话,现在已经六十五六岁了,他的儿子一年前死了,留下来的孙子,也死了。这对于一个老人来说,打击不算小。
“请您……节哀。”
武夷在进入房间的门之前,再一次轻轻鞠躬,右手轻轻放置在了左胸之上。或许在这之前,他不太懂得亲人之间的生死离别,但这个时候,他不由得想起在家等着他的武十步。
这个时候,或许能够有那么一丝丝的“感同身受”。
“嘶——”
武夷进入房间的时候,突然感觉脑门一紧,仿佛有什么东西在他的脑门上重重敲了一下。但那种感觉转身即逝,武夷只是摸了摸脑门,没有当回事。
这个婴孩肤色有些黄,头发相比起其他同龄孩子来说,要浓密许多。婴孩紧紧闭着眼睛,他已经无法感知这个世界。
武夷朝着孩子深深鞠躬过后,便一一拿出了些工具。例如梳理头发用的发胶等等,虽然这个孩子用不上太多东西,但武夷依旧怀着最虔诚的心,替这个孩子做人生的最后一道工序。
在这里越是待的时间久,武夷就越是发觉脑门子紧,更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往脑门里挤着,想要进去。沉闷、挤压、晕乎乎的感觉越来越充斥着武夷的体验。
“嘶——”武夷有些晕头转向,他闭着眼甩了甩头,想要甩掉这种感觉,但越是这样,头部带来的不适感就越是严重。当他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看见一抹黑色的、人形的“东西”,从孩子的身上一跃而起,突突地,朝着自己的脑门砸过来。
这时,武夷突然想起,在他们这个圈子流传着一句话,凌晨三点,吹狗螺。
意思即为:凌晨三点,野狗开始「吹狗螺」,阴气最重,人类的意志最为薄弱,当然,也是鬼魂“夺舍”的最好时辰。